返回第十章(1 / 1)帝后互穿指南首页

叶阁老的丧事极尽哀荣,皇上亲赐谥号“文”,首辅霍颐撰写祭文。京城数得上名头的王公贵族都来了。皇后作为阁老唯一的孙女儿,留下亲自料理丧事。    因为天气炎热,灵柩只放了两日,第三天一早就起灵送去了京外下葬。    料理完这一切,池延回到凤仪宫倒头就睡,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他懒懒地喊了声“云秀”    云秀进来,一边替他找衣服,一边道:“陛下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池延一骨碌爬起来。    “陛下吩咐不要打扰娘娘休息,此刻正在偏殿批奏折呢。”大概是看着娘娘可怜,陛下今儿来明显气消了,又成了那个温柔体贴的陛下。    池延收拾妥当,一边吩咐人传膳,一边匆匆去了偏殿。    叶慈见他进来,放下手里的朱笔,问道:“睡醒了?”    “醒了。”    叶慈踟蹰了片刻,说道:“这几天辛苦你了。”似乎不太习惯自己的彬彬有礼,她说完就垂下了目光,不看池延的反应。    池延有些诧异,他愣愣地站了片刻,眉眼一弯,“跟我客气什么。”他说着,转身往外走,“吃饭吃饭,饿死了。”    用完膳,叶慈继续批阅奏折,到三更方轻手轻脚洗漱上床。    虽然已经很累了,她却没什么睡意,望着帐顶想事。    许久,身边的池延突然轻声叫了她一声,“阿慈姐姐。”    叶慈吓了一跳,侧头看他,“你没睡着?”    “没有,”池延轻描淡写道:“大概下午睡多了。你是怎么了?”    叶慈半晌不答,就在池延以为她不想回答时,却听她轻轻叹了口气,“上回,爷爷给了我一份名单,是他觉得可用的人。”    池延对此并不意外,心中却十分感动,“爷爷说能用的人,那必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叶慈看了看他,“我这几日见了其中几位,”她顿了顿,想起这几日见的几位官员,有年过半百的老臣,也有初入仕途的青年,但他们身上却有着奇妙的共同之处,他们对皇上的态度都很亲近,就像工部侍郎沈由一样。    她索性也侧过身,对着池延,“你不妨猜一猜都有谁。”    池延闻言,笑了笑,不假思索地说了几个人名。    “不错,”叶慈也勾了勾唇,“你的眼光果然很准。”她顿了顿,轻声叫他,“池延?”    “嗯?”    “你知道吗?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很傻。”    “这种事就不要告诉本人了好吗?”池延翻了翻眼睛,嘴角却不自觉带了笑意。    “不,就要告诉你。”叶慈没理他,自顾自道:“但是现在我觉得我比你傻多了。”    “这么说我也并没有高兴到哪儿去。”池延撇嘴。    “你能不能先别打岔……”叶慈不耐烦,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说的话,被他一打岔,就说不下去了。    “不打岔不打岔,您说您说。”池延笑出声。    叶慈挠了挠头,“不说了,睡了。”    “哎哎哎,别睡啊,你说你说,你哪儿比我傻?”池延饶有兴致地支着脑袋等答案,床头的烛火映在他眼中,亮晶晶的。    “现在看来,这方面我还是不如你。”叶慈凉凉地笑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池延。    池延也不继续聒噪,叶慈以为他睡着了,半晌又听他开口,“有些人傻,自己承认,有些人傻,却不知不觉。”他悠悠地叹了口气,“你现在这么说,比不知不觉的人好一些。”    “在这方面我确实不如陛下有自知之明。”叶慈头也没回,冷冷道。    “有自知之明总是好事。”池延忽略掉她语气里的嘲讽,接着道:“知道自己不能做什么,比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更难。”    叶慈闻言,沉默不语。半晌转过身,“你说的对,可是还有一句话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池延看着她,叹了口气,嘴角的笑意有些苦涩,“我佩服这样的人,可我更愿意徐徐图之,静待时机。”    叶慈眼睫微垂,想了想,说:“受教。”    他说受教,却未必能改。池延对此不抱希望,但还是为她今晚能跟他说这些而感到高兴。    他们二人自小认识,她脸上就挂着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倨傲,从来都是他主动跟她说话。  今天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池延想。    叶慈后知后觉的发现,池延换了称呼,“你怎么也叫爷爷了?”    “我是他孙婿,本来就该叫一声爷爷。”    叶慈心知他在敷衍,却也懒得追问。“爷爷那天和你说什么了?不对,是和我说什么了?”    “就说让你好好当皇后,相夫教子。”池延添油加醋地总结道。    叶慈听他满嘴跑马,不客气地道:“哪儿来夫哪儿来的子?”    池延想起两个人现在的情况,这问题实在无解。“好像还真没有,”他说完又不死心地补充道:“不过这是爷爷的遗愿,你别忘了就是。”    叶慈“嗯”了一声,当个笑话听了。“睡吧。”    池延打个哈欠,“明儿我也给你写个名单,这些人是我当太子时就开始结交的,应该信得过。”    “好,”叶慈应了一声,顿了顿又补了句“谢谢。”说完就转过身,不再言语了。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跟自己道谢,池延按理应该高兴的,但细细琢磨了几遍,却又觉得心酸。他对着她的后脑勺,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第二日一早,池延趁着在上朝前写出了一张名单。叶慈接过一看,和叶阁老的名单竟然有大半是重合的。    她不得不承认,池延在挑选人才的方面眼光很准。去上朝的路上,她想起自己曾经的那些想法,突然就觉得有些可笑了。她还以为他软弱可欺、她还以为他闭目塞听、她还以为他胸无大志、她还以为他不配做一国之君。    与其让大齐江山在他手里由盛转衰,不如她取而代之,就像唐朝的武则天。不过,她肯定不会像武皇后那么心狠手辣,她一定会护他周全,让他在宫里太太平平的过完后半生。他想要什么都给他,从此不用再受欺负,也不用为国事劳心,死后也不必背上千古骂名。    而她……大权在握,所有的报复、所有的功业都可以去实现,平南越、改吏治、减赋税……    她自认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帝王,至少比他合格。    可如今,她却不这么想了。他比她想得更像个合格的君王,这江山在他治理下未必就不能四海升平。    叶慈叹了口气,可惜造化弄人。想通这些的时候,他们却互换了身体。或者说,正是因为换了身体,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天真和池延的城府。    她现在用着他的身体,行使着他的权力,自然应该替他当好这个皇帝。  朝阳初升,阳光漫洒。    叶慈的心里像是也升起了一轮朝阳,照得她浑身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