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个朗朗的月夜,他们带了几个捕快,埋伏在院中守着。
书生比他们慌多了,未到一更天,就在檐下焦急踱步。他虽面上努力镇定,心里却是惧怕的。一会儿来的那个,指不定是鬼呢,还是跟自己同榻云雨过的鬼。
露妹妹躲在屋后都困了,将头靠在柳哥哥肩上要睡。
惊蛰不理会后面还有捕快呢,索性屈膝蹲下,脱了外袍垫在地上,叫小娘子坐在他外袍上,枕着自己半曲的腿。他身上松木香很好闻,使人觉得很安心。
“妹妹先睡着,一会儿鬼来了,哥哥叫你。”
露妹妹枕着,觉得有些硬,在绸布长裤上蹭了两下。
不蹭还好,这一蹭,柳哥哥身子跟着极细微地颤了一颤,艳艳下唇被用力咬住。
“哥哥你冷了?”
“无事,不冷。”哥哥这是热的……
没开过荤还好,偏生昨夜只能算浅浅地解馋儿,牙缝都不够呢。如今露妹妹枕在他膝上,就不是一般的撩拨,是饭没吃饱将点心放在你鼻子下晃悠的那种撩拨。
柳哥哥忍着突然涌起的燥热,凤眼角儿即刻红了,连带着面上薄薄的一层。幸得是夜里,没人瞧见。
他伸手搭在膝上,让妹妹额头枕着自己的手心儿。习武的人,手心暖热。
这样彼此都能舒适一些……
后头蹲着的刘大人看呆了都,原来有娘子是这样的呀。他已经十七了,最近家里人正商议着给他说亲。
同样蹲着的张大人胳膊肘戳戳他肩膀,“看傻了?”
“嘿嘿嘿。”
捉个邪祟其实要不得县令,主簿,县尉都过来。但是他们年轻,又比较好玩,最主要是没成亲闲的。
*
隔着书生家矮矮小小的围墙,梆子声悠悠传进来。
书生先急了,朝他们躲的地儿捏着嗓子小声提醒,“到了一更天。”
刘大人挨在张大人边上,抬头用袖子擦擦口水,“知道了,没睡呢。”
露妹妹也被迷迷糊糊惊醒,这时候风绕着有些冷人了,她缩缩肩膀,被柳哥哥抱进怀里暖着。
“不急,等书生开门。”
又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门环响动三声。
“邪祟”来了。
书生有些腿软,心砰砰地跳,极力克制,一步一步碾过去开门。
他们那个地方能看见门边,更何况廊下点着灯笼,将进来的姑娘清秀的脸盘儿照得明亮,右边嘴下有颗明显的痣。
刘大人也惊呆了,用力拽张大人的袖子哑着嗓子在他耳边悄咪咪地说,“那是胭脂铺的乔姑娘,我之前帮我阿娘买胭脂的时候见过。”
柳惊蛰和方寒露看过一次不吃惊了,眼见着书生扶着姑娘,掩在长袍下的小腿轻轻打颤儿。还好“邪祟”不曾注意到书生的反常,半依偎在他怀里。
书生一面往里走,一面在月亮底下朝几个人使眼色:你们倒是过来捉鬼啊!
几个人跟他使坏儿,故意不动,憋着笑看书生将“邪祟”扶进屋。
书生额角都急出汗了,还要扯出笑来应付姑娘的投怀送抱。要贴近了看,笑得比哭还难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