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开学　　九月一号大概是全国的学生即痛恨又期盼的日子吧，也许只有小学刚升上初一的孩子能少一些痛恨。高飞和他的哥们路平就是这样的初一学生。　　“所以说，那个所谓考了第一名的“小”学生到底是谁啊，我爸天天在我耳朵边叨叨，烦死了！”高飞手里提溜着一个书包，晃晃悠悠的向路平抱怨。　　“听说不到十一岁，好像小学跳了两级。”路平说：“据说初中也到镇一中上，说不定一会儿就看见啦。”　　两个人走进镇一中，一路和认识的同学打招呼。他们都是镇一小直升上来的学生，大多数都互相认识。　　对面过来一个个子高高的女生，看到他俩招呼道：“高飞，路平，咱们在一班，教学南楼三楼东边那个教室。”　　路平摆了摆手：“谢啦，王晓露！你干嘛去？”　　王晓露走得很急：“我去老师办公室一趟。”　　高飞在后面撇了撇嘴：“就她积极，不愧是大~班长。”　　王晓露和高飞他们小学是同一个班的同学，王晓露是班长，高飞一帮人向来看不惯她。　　镇一中是附近有名的中学，包括初中和高中两部分，初中在教学南楼，高中在教学北楼。今年的初一招收了三个班的学生，按照惯例，初一到初三楼层一次从三楼到一楼，年纪越高楼层越底。　　高飞和路平顺着东边楼梯上楼，教室里已经坐了二十多个学生。课桌是两人桌，每排八个位置，中间两个过道。高飞和路平找了个中间靠墙的位置坐下，一看前后都是认识的人，高飞乐了：“嘿，还是咱们班的好啊。”　　后面的两个女生自顾自的聊天，不理他们，倒是前面的一个男生叫栗元回过头：“啥意思啊？”　　路平说：“别理他，抱怨了一路那个第一名了。”　　栗元幸灾乐祸的：“高飞也被念叨了？不知道哪来的高人，小升初考了满分，关键是年纪还小。哎，张博武，你被念叨了没？”　　张博武面无表情的回头：“啊，如果你们说的是那个小升初数学和语文考了满分的家伙的话，我的耳朵早就磨出茧了。”他小学三年级在张姑父的关系下转到镇一小，和高飞他们几个是同班同学。　　高飞没有同情心的笑了：“听起来你比我还惨啊。”　　张博武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又进来一个男生，老远就和他打招呼：“呦，博武，你来的好早啊。”　　四个男生同时抬头，就看见那个男生回头拉了一个个子矮矮的男孩走过来，热情的打招呼：“大家好，我是顾明远，这是我弟顾明华，以后就是同学了。”　　高飞指着顾明华大悟：“你不会就是那个第一名吧？”　　顾明华看了看他，没说话，他早上一大早就被顾明远吵醒，正头疼，拉了旁边的椅子坐下，趴到桌子上休息。　　顾明远热情的接话：“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小升初考了满分的，就是他了。”　　高飞撇撇嘴：“什么人嘛，考个满分了就不起了？”　　顾明远不干了：“哎你什么意思？”　　张博武和路平赶快拉架，张博武把顾明远拉到一边：“你别理他，他原来是镇一小数得上的好学生，小升初没考过明华，正不高兴呢。”　　那边路平也对高飞说：“你跟一个小孩子生什么气，一次的成绩又不能代表什么，等以后让他好看。”　　顾明远和高飞互相哼了一声，各自坐下。当事人顾明华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趴着睡自己的。　　　　顾爱国去世后第二年秋天，顾明华就上了一年级，因为小学学习内容简单，他在二年级和四年级连跳了两级，和顾明远一起参加了小升初考试。可能遗传到了顾爱国的聪明，也可能芯子里是个成年人，顾明华学习成绩很好，小升初考了满分，又因为他年纪小，就成为很多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小孩。　　顾明远和顾明华小学在晋中村上的，初一要去镇一中，顾大伯和张姑父不放心，就托关系把兄弟仨都分到了一个班，　　　　王晓露抱着一叠纸进来，从第一排开始往后传，上面用粗糙的油墨印了需要教的各项费用，书费、资料费、班费和校服费等等共一百五十三元。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王晓露在讲台上使劲喊：“有问题等会儿问老师，现在先不要吵！”　　上课铃响了，王晓露坐回第一排的位置，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走进来，干脆利落的交代：“各位同学好，我叫秦岚，是你们的语文老师，也是一班的班主任，希望以后大家配合我和各科老师的工作，顺利度过初中三年时光。咱们班暂定每一竖排是一组，组长先由第一排担任，班长由王晓露担任，一个月以后班长和组长再选举换届。等会儿各组组长去后勤搬咱们班的课本和资料，发下来后大家就可以回家了，等下周一再开始上课。今天发下的通知回去以后都交给你们的父母，下周一把钱带过来交给我。王晓露，你把课表给大家抄一下。”　　秦老师又叫：“顾明华，你跟我来。”　　张博武和顾明远都担心的看了看顾明华，秦老师看上去就是个厉害老师，不好糊弄。顾明华站起来，跟着秦老师到办公室。　　秦老师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份材料，对顾明华说：“你的情况我大概都了解了，现在学校可以申请贫困生救助，一年大概有两三百的补助，每年金额根据具体情况不同，我把你推荐上去了，你回头写个材料吧，这里有一份往年的申请材料，你可以参考一下。”　　顾明华接过材料，对秦老师说了声：“谢谢老师！”　　秦老师接着说：“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家里条件不好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能够以十岁的年纪小升初考到全镇第一，说明你聪明又勤奋，眼前的困难只是一时的。”　　　　顾明华拿着材料回到教室时，大多数人已经带着书回家了，顾明远和张博文正在等他。看到他回来，顾明远问：“秦老师找你啥事？”　　顾明华举了下手里的材料：“说是申请贫困生救助的事。”　　张博武说：“听说一中每年都有救助计划，申请上了大概能补两三百，基本够书费资料费了。”　　顾明远哇了一声：“一中待遇真不错啊。”　　张博武挺骄傲：“那是，一中走出去很多人的，据说现在各地混的好的有很多都回来捐钱给学校呢。”　　顾明华默不作声的收拾好书本，三个人一边下楼一边说话。　　张博武问：“明静姐有写信回来吗？”和顾明华记忆中一样，顾明静七月初中毕业，和家里商量后，同村子里的几个小姐妹一起去沿海打工了。　　顾明远说：“前两天收到信了，说是已经安顿好了，这周就开始上班。”　　张博武羡慕的说：“明静姐都开始赚钱了，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赚钱啊。”　　顾明华说：“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上好学吧。”　　张博武哇哇怪叫：“你就不能不提这一茬吗？我妈已经念叨我一个暑假让我向你学习了。”　　顾明远也抱怨：“我也是，自从小升初成绩下来以后，我爸妈都没停过，偏我姐也不在家，就我一个人受苦。”　　张博武不厚道的笑：“还好我有我哥陪我一起。”　　顾明远问：“博文哥今年是不是很忙？”　　张博武说：“初三嘛，他们八月初就开学了。”　　顾明华想起来一件事：“博文哥有说要上哪个学校吗？”　　张博武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哥那个人，没想好的时候一点口风也不漏的。你们现在回去吗？”　　顾明远不大想回去，好不容易今天放学早。　　顾明华说：“那你们逛吧，我先回去。”　　顾明远连忙阻止：“别呀，你要是一个人回去被我爸妈看见了，我还不得被念叨死。”奈何顾明华不为所动，顾明远只好抱怨着和张博武分手，跟着顾明华回去了。　　　　周六早上，顾明华吃完饭，喂好鸡，习惯性的往马大爷家走。他这几年每到周末都要到顾大伯家和马大爷家转一圈，有能做的事就顺手做了。前几年周末只休息一天，他就上午去马大爷家，下午去顾大伯家，今年开始实行双休后，就周六去马大爷家，周天去顾大伯家。　　马大爷正在喂鸡，顾明华打了招呼后熟门熟路拿起扫帚开始打扫院子。他打扫干净院子，看了看水缸还满着，就准备离开。这几年都是这样，他过来就自己找活干，干完了就回去，来的时候马大爷不拦，走了马大爷也不留，一切都随他自己。　　周天到顾大伯家就热闹的多。顾大伯和顾大娘不在家，顾奶奶看到他过来高兴地很，拉着他让他帮忙读顾明静的来信，老人家年纪大了眼睛不好，看不清。　　顾明远在一边吐舌头做着鬼脸：“奶奶都听了不下八遍了。”　　顾奶奶笑骂：“奶奶担心你姐啊，你要出门了奶奶也担心。”　　顾明华陪老人聊了一上午，顾明远呆不住早跑掉了。快中午时顾明华找借口要回去，顾奶奶说顾大伯有事找他，顾明华只好留下来。帮顾奶奶做好午饭后，顾大伯夫妻和顾明远才先后回来。近几年顾明华做饭越发的好，顾大娘看着桌子上放着清爽的凉面和蔬菜汤，夸赞道：“一看这面就知道是明华的手艺，看着就爽口。”　　顾明华笑着把筷子放好。顾大伯一边吃一边说：“我看过明远带回来的通知单了，开学要交的钱够不够？等会儿我再拿点给你。”　　顾明华忙拒绝：“金叔知道我九月开学，八月份就把下半年的房租给了，钱够用了，大伯不用担心。”　　顾大伯这才不说话，专心吃起饭来。顾大娘又补充说：“有啥不顺手的就过来跟大伯大娘说，不用不好意思。”　　这几年顾大伯种着顾明华的地，因为他年纪小吃得少，顾大伯每年给他的粮食也少。也许是觉得欠了他，顾大伯对他好得不得了，顾大娘也比上辈子记忆的大方很多，时不时的就叫他来家里吃饭。　　饭后顾明华帮顾奶奶收拾了碗筷，和顾明远越好周一早上一起去一中，才回到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