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乙答:“贤。”
“当朝长公主贤吗?”
“贤。”
陈相锦微微皱眉,问道:“有不贤的吗?”
夫子不怒自威,严肃说道:“有,清粥不咸。”
学堂下一片哄堂大笑,陈相锦莫名其妙的看着脸色铁青的夫子。有学生重复了先前的辩论,他这才明白为何夫子脸色铁青至极,放下了手中早已干枯的笔,站起来说道:“立储这种大事,关乎一国的流传,可储君,终究只能由皇帝来立,无论谁做皇帝,我们都只是臣子,皇帝不贤良,臣子做的应是谏言指正,加以佐之,而不是一味责怪先帝当初的选择。”
一朝言语,震动一学堂人,夫子抚着唇下的一缕山羊胡,十分满意。
“妙哉,妙哉,如若在天京,就凭你这份论点,我便能将你推荐到盛京学院去。”
陈相锦低头研磨,悄悄将书桌上那张画像藏了下去。那副画中是个人像,是某个人在城门口下百媚回眸一笑。
“你真是这么说的?”
陈相锦坐在后院抄书,陈浩然在一旁喝茶,听闻了陈相锦在学堂之上了这般言论,他无情的嘲笑了一番。
“这种观点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十分有说服力,但世间唯独你不行。”
陈相锦并没有因为陈浩然的否定而好奇的停下手中的笔,他没有抬头,继续抄自己的书,只是平静问道:“为什么?”
陈浩然说道:“因为你生来就不是做臣子的。”
陈相锦执笔的手忽然停了片刻,笔下的字变成了一片黑团,但很快他便换了一张纸,重新抄书。
“今年的科考榜单已经出来了,全天下科考的学生数以万计,能考上的无一不是人中翘楚,我不是,但我还有四年的时间,我有信心。”
陈浩然举杯的手忽然僵在了半空中,他回头去看身边的少年,却发现他不知何时自己束了发,原来当年的少年早已到了十六岁的束发之年。他低头,却发现水沟里当年那个桀骜的大叔早已不在,而代替的则是一个两鬓逐渐多了些苍白的老人,虽然依旧倔强,但依然无法改变历史在他眉宇间留下伤痕的事实。
十六岁的少年陈相锦长的并不算好看,但那张清冷白净的脸不能说是丑陋,只是沾染着些书卷的气息,和世间很多书生一样,没有白兰玉般瘦弱可怜可爱的身躯,只是普通,别无他样。
如若要说特点,则是那张平静脸上始终如星光般的眼睛,如果仔细看去,定然能在那对眼里发现不一样的神采。
“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就长大了……”
陈浩然饮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望着蔚蓝的天空。已经不再热闹的陈家铁铺里,陈浩然一根手指戳穿了三块钢板,他看着一脸震惊的陈相锦得意说道:“想学吗?我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