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一点不顺(1 / 1)荨荨善诱首页

两人达成了协议后,叶荨觉得午一瞧她的眼神都温柔多了。    但眼下又有个颇为头疼的问题,她只在夷地待了半年时间,不要说给人翻译,她连听都听不全,这样被抓壮丁一样的充上去,这万一要翻译错了,那她岂不是要坏事。    就算他们说得话她刚好能听懂,万一他们讨论的是重要机密,翻译完了,想灭她的口,以绝后患怎么办?    而且她前几次这么对公皙怿,他会不会将她召过来,是想寻个由头,名正言顺的将她灭了,叶荨越想越觉得自己推测的就是公皙怿此刻的想法,自古以来,最是薄情帝王家,她可不能自动送上门去啊。    但又不能说那块狼牙不是她的,因着夷地之人有一习俗,那里生养极为不易,新生儿足月之后,就会由其父亲外出,狩一匹狼,取其锐齿刻上夷文,再滴上小孩指间的一滴血,这就是代表那个新生婴儿身份的物件了,要跟随其一生。    当初因着她和老爹初到夷地,不知那地方很少接纳外来人,还吃了不少苦头,奈何被追得太紧,只能就地取材,诓了两个人,得了他们的狼牙,才这样顺遂的住了下来,而追债的那些个人,知道这里的人悍勇,轻易也不敢进来。    说来也奇怪,自他们骗下那对狼牙,带在身上后,发现上街之后,夷地的人对他们都很侧目,路上若是遇见了,迎面而来若是道路太窄,也会自动想让,这让她颇为不解。    在那边住了一段时间后,她才恍然发现,自己身上佩戴的那狼牙是寻常人佩戴的两三倍大,想来长着那牙齿的狼也是很不寻常,被她诓的人身份也该很不同,但后来也无人找过来,这事也并不影响他们的生活,甚至还添了便利,她便也没深究。    半年后,出去探了探,那些追债的人终究熬不住自己走了,她和老爹才从夷地出来,出来后不久,老爹又会自动给她找麻烦,她也就将那狼牙随手放包里,将这段异地游走,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抛到脑后。    却不想这时候被公皙怿发现了那个狼牙,叶荨无奈望天叹了口气,要是说这狼牙是诓了别人的,就算公皙怿不将她怎样,那些夷地的兄弟们也不能放过她,他们那样彪悍,若是,若是公皙怿将她送给他们泄愤,额……    叶荨在脑海中快速想象那次在夷地见过的街头斗殴,斗的血肉横飞的景象,觉着头皮一阵发麻,她咬了咬牙,若是两种死亡只能选一种,她宁愿选择被公皙怿扔进运河里喂鱼。    午一这次很善解人意,体贴周到的放她过去和阿鸢聊天,而后站在那边遥遥相望,那渴望的小眼神仿佛在说,多帮我说几句好话,叶荨强忍着笑意,凑到阿鸢耳边轻轻道:“那个傻小子,看见你都快走不了路了。”    阿鸢脸上也腾起了一道绯红,抱着琴的手有些局促不安,叶荨看着她灯光下浅色的眸子,明明这样美丽,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她伸手握了握阿鸢道:“你心里明明有他,为什么不接受呢。”    阿鸢听了这话,脸上刚刚腾起的红意倏忽消退,就连唇上的血色也退了不少,在夜色中看上去那么单薄,她将手反握着叶荨道:“我何苦要连累他,他跟在侯爷身边有大好的前途,以后定然能找个好姑娘……”    叶荨看着阿鸢优柔的样子既心疼又无奈:“这是你自己的想法,你怎么知道他没了你会过得更好?”    叶荨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紫纱气质沉雅,惊讶自己劝说的那些话竟是发自内心,与午一与协议都没了关系,这可不是她以往的做事风格,她最不喜拖拖拉拉的感情,或许她是真的有些心疼阿鸢了。    阿鸢来找她摸骨时,叶荨见到她时其实有些讶然,恍然听到她问姻缘,想着应该是那晚的事拨动了她的心绪。    叶荨开口时她便识得了,但仍小心的问了句:“你是不是昨天上午为我挡了那茶碟的人。”    叶荨看着她安静放在桌案上的手,嗯了一声,阿鸢本来抿着的唇忽而展开了个笑意:“原来是你,既然会摸骨,为何要来这里做下人。”    叶荨也笑了笑:“摸骨哪有在侯爷府当下人赚钱多,你看我现下做了两份工,饷钱不也是翻倍。”    阿鸢不知叶荨在信口胡说,笑着点了点头。    或许是叶荨前面接触与聊天,让阿鸢心中少了些芥蒂,又或许因为知叶荨新来,不认识什么人,阿鸢在叶荨推算的时候将自己心中困惑同她说了说。    她虽没提及午一的名字,叶荨也知道她说得每一件事都和这个榆木有关,提起昨日他送她礼物时,阿鸢那浅灰色的眼眸里是闪过喜色的,显得灵动又好看,但很快她便掩去了笑意。    她同叶荨说了很多,以至于叶荨现在看着午一,就会想起他怎么有事无事的就徘徊在阿鸢练琴常走的那条道上假装偶遇,怎么故意放大声音和别人聊天,旁边的人一脸痛苦的捂着耳朵遭受他的摧残。    这事发展到后来,只要午一一出现,阿鸢身旁的人总是低笑着撞撞她肩膀,有些还调笑几句道:“午都尉来了,咱们的耳朵又要遭殃了。”    阿鸢还说,午一抽空去看她时,总会寻了其他的名目,有时候借口找得很离奇,大家也都不说破,阿鸢心里感激他对自己的照顾,也并不往他处想,只以为他是怜惜自己眼盲又无亲依靠。    那日午一同她表了真心之后,她是有些无措的,这就促成了叶荨那夜看到的她老是躲避午一的身形,但慌张后内心又隐隐腾起欢喜,午一慌乱的将簪子塞到她手中时,她将那凉凉的簪子紧紧握着,这是顺从了她的内心。    但第二日,她就又重新将簪子包好遣人送了过去,簪子摆在她床头一夜,而她僵直的坐在床头也是一夜。    这些都是她后来去阿鸢住处去给她送琴时,她身边的人跟叶荨说的,叶荨其实知道阿鸢怕自己配不上午一的心理,却觉得她这样想委实是钻牛角尖,既然两个人互相喜欢,为何不能在一起,况且午一在喜欢她之前便知道她的状况,他还是将心放在她身上,那便说明他不在乎这些的。    虽然叶荨对午一这个榆木没什么好印象,但她也知道午一并不是那种纨绔滥情之人,所以再遇他时,她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她说帮午一,其实是看不了阿鸢明明心里苦,却要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只不过她还是气不过午一那死样子,才会想着戏弄他一下。    晚上的运河在航船中泛着粼粼波光。    阿鸢听了叶荨的那句话愣了半晌,转而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道:“我知道啊,他跟着侯爷,若有朝一日侯爷……他定然会得到重用,但他若是娶了我,别人只会说他娶了个身体残损的人做妻子,平白的给他坦荡的仕途添上污点。”    她说得这样心平气和,就连刚刚的一点情绪波动也瞧不见了,她越这样,站在她旁边的叶荨越生气,觉得此刻她该敲开眼前这温婉如玉的女子的头看一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歪道理。    午一已经在远处招手,叶荨知道最头疼的事还是来了,看着远处悠扬飞着的鸟儿,突然生出一种羡艳的情绪,她在这艘船上,简直是任人宰割,毫无人权。    公皙怿接待那些夷地贵胄的地方,与她昨夜误闯的他的卧房差不多调调,看上去都只有简单的摆设,多余的金盏银器之类的都没有,阿鸢她们进来时奏得也是和缓的乐音,一望而知他平日里端方板正的样子。    午一那不冷不热的性子大多就是随了他的主子。    叶荨在来门口之前就套上了午一递给他的衣服,眼睛随意的朝四处打量了一下,公皙怿一身锦蓝服,叶荨目光扫到他一瞬,便移了开去,觉得能少同他交流便少交流,免得自找麻烦。    那些夷人都背门而坐,叶荨匆匆而入时,并没有看见他们的脸,只知他们无论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各个都身材魁梧。    她几步走到公皙怿身边,刚要在他身后坐下,下意识的抬头想看看对面的夷人都长什么样子,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之下,她额头上霎时冒出几滴冷汗,脚踝一拐,朝公皙怿身上直直摔过去。    眼看着她将以十分不雅的姿势砸到侯爷身上,叶荨一个翻身,伸手拽住前面的一块轻纱帷,借力转身掠了过去,并快速将自己的脸隐在那些夷人看不到的角度,从袖口掏出一块丝巾系在自己脸上,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转过身来时,她看见了公皙怿的目光冷冷的在她脸上打量,拿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那眼神看似无波澜,叶荨却看出来,这是继那晚她在公皙怿衣襟处留了一个黑爪之后他第二次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叶荨心想要糟,刚刚摔过去时好像撞到了他,他手中既然刚好举了杯茶,那……他的衣服是不是又无端遭了殃。    但见他手中的茶杯中满满当当的茶水一滴未洒落,衣襟处也干干净净,公皙怿只在她脸上扫了一眼,就将目光移走,像是在那一撞之下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的身形依旧坐的很端正,脸上亦是一如既往的处变不惊。    对面的夷人见刚来的这个翻译这样莽撞都将目光投了过来,叶荨立即伸手将自己脸上的丝巾拉了拉,心里哀嚎道:这是什么世道!!!还让不让人有个消停的日子了!!!    为什么当初在夷地诓的两个人,偏偏这么巧的坐在这里,还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她!!!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