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少了亲身经历的情感代入,她在听他说那些过去时,就像是第三视角在听故事一样,不会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偶尔会埋怨他,但不会生气。
每一天醒过来,他都会恐惧,恐惧这样美好的生活会是一场梦,梦醒来,她仍旧厌恶他,恨他,连看他的眼神都是冰冷刺骨的。
他更想努力的抓住面前娇嗔带笑的人,却只能感到更多的恐惧。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的知道大梦觉醒之后,他会面对什么。
这是给他自己最后的一场梦,也是给她的弥补,他希望,等到她终有一天清醒过来,会发现她曾经那样用力爱上的男人,原来并非她的一厢情愿,他希望可以还她一个美梦。
也许,她不再需要,而他所做的这一切,也远不在她想要的那个空间里,但是,这是他目前为止,唯一能做的。
除了为她扫除所有障碍,除了为她去死,唯一可以做的。
车行到安城,天已经黑了,郁南行将她带到了她曾住过的小别墅。
依山傍水,景色宜人。
这里很清静,不会有人来打搅。
她被林溪绑架的时候,他独自过去救她,却不敢在她跟前露面,只能让看管这栋小别墅的老方来假冒别墅的主人,假冒她的救命恩人。
那天,她站在楼下花园的草坪上,冲着二楼喊他的名字,她让他出来。
他躲在窗帘后,看着她激动愤怒的模样,只敢在黑暗里一遍一遍描摹她的眉眼,忍受噬骨焚心的滋味。
她永远无法知晓他当时有多痛,比烈火焚身痛上千万倍。
不见她,躲着她,眼睁睁看着她投入别的男人怀中!他开始学着她当年拿刀在手臂上一道一道的划,用自残来缓解焦灼的嫉妒,快要疯掉的、失去的痛苦。
他尝遍了她当年的痛,却无法让她知道,他活该,他原该是那个替她遮风挡雨的人,他本来有机会让她永远不受风雨侵蚀,是他瞎了眼,蒙了心,才会悔不当初。
&ldqu;这里好漂亮啊!好多桔梗!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桔梗?!&rdqu;
她从车上下来,就往院子里跑。
她离开之后,他让人在院子里种满了桔梗和风信子,她那天身上穿着的衣服图案,有这两种花色。
&ldqu;你有不喜欢的花吗?&rdqu;
他站在她身后,看她弯腰小心碰碰这朵花,又伸手点点那一朵,回头笑得灿烂:&ldqu;你好了解我!我真的没有不喜欢的花呢!&rdqu;
说时,咯咯咯笑起来。
她的嗓子还是不好,他让人熬了很多有利于她恢复的汤药,但是,声带伤了就是伤了,恢复不了了。
但,至少她在说话时,会没那么疼。
他至今都无法去想象,肖潇在手术室里对她割喉那一刀,她有多疼。
&ldqu;还有秋千呢!谁放在这里的啊?&rdqu;
她跳起来,往秋千架那里跑,双手抓着缰绳,两腿一蹬,就高高兴兴的晃了起来。
边上,老方过来,半垂着头,在郁南行边上道:&ldqu;先生,这儿都收拾好了,我这就要离开了,新管家稍后就来,您还有什么吩咐吗?&rdqu;
郁南行嘴角带笑,眼睛望着前方,是不是回应一下欢呼的徐烟。
淡声道:&ldqu;你去付叔那传句话,有人找他,让他拦着,我会处理。&rdqu;
老方应了一声,这就退了下去。
徐烟抬手冲郁南行招呼:&ldqu;来推我啊!&rdqu;
郁南行应了一声好,迎着阳光,迎着那细碎温暖的笑容,他眼角眉梢柔和,遍布着金光,稳稳迈步走了过去。
&ldqu;哥是不是疯了!他这个时候说暂停,真看着兰亭成为新一代国的掌控者,把整个国拱手相让吗?&rdqu;
苏离气得一脚踹飞了边上的花瓶,那花瓶摔得粉碎,有一块碎片飞溅到了阿奇的边上。
阿奇道:&ldqu;兰亭本就不是谁能控制的人,他和先生联手,手上关于先生的资料,想必也不在少数。&rdqu;
&ldqu;少踏马跟我说这种废话!孟鹤庆被牵制在华国境内,短时间回不来,老刘又被你骗着去了国,国境内,现在就剩一个徐让和徐楠,这父子俩翻不起浪来!兰亭现在已经在收拾残局!再拖下去,就晚了!哥这根本就是在帮兰亭铺路!到时兰亭那小子再把抓住的徐让父子俩往徐烟面前一送!你和哥打的什么主意,真当我不知道?&rdqu;
&ldqu;等到国大局定下来,所有事便都是兰亭说了算,他没了掣肘,还会帮我们吗?老刘不会被一直困在国,他发现自己被骗了,只会变本加厉,咱们还未找出来那个躲在角落里盯着哥的死老鼠,处处都是危机啊!丢了国这个好帮手、大本营,到时候哥就得自己去对付老刘!这根本就是最下等的应对方式!他到底想干什么?!&rdqu;
面对苏离的怒火,阿奇低着眼皮,隔了会儿才说:&ldqu;先生让我给你传句话。&rdqu;
&ldqu;他说,弟兄们都指望着他,他会保全大伙儿,绝不会叫弟兄们损伤一分一毫。&rd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