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的手机上软件很全，甚至黄毛说最近为了躲避一个女生的“骚扰”，连手机卡和企鹅号都直接一起给了程轩，程轩不爱八卦，没黄毛问具体过程，还清醒后倒是剩下了办卡注册之类的麻烦。

手机被黄毛清的干净，但是通话记录居然还在，他正研究怎么翻看联系人的界面，结果一个手抖，按了下屏幕，把号给拨出去了。

“……”程轩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正想着挂断，电话却接通了。

是个声音清脆但是带着嘲讽的女声，带着些冷意，还有点熟悉，就跟在哪里听过似的。

“咳，你还好意思跟我打电话哇，之前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过，”对面的声音虽然甜，但是语气里还带着明显的嘲讽，语调有点冷，程轩莫名奇妙脑海中就浮现了今天晚上遇到的那个女生。

“黄毛，招待所里居然没有拖鞋，幸亏……”

“……”我不是黄毛。

程轩被对面说的有点懵，正张口准备解释，然而还来得及没出声，电话那边又传来了一阵霹雳吧啦的声音。

过了一会，那边女生似乎努力恢复冷静，“刚刚居然还有一只蟑螂……蟑螂你知道是什么吗？”

“节肢动物门、 昆虫纲、 蜚蠊目，还会飞。”

“……蟑螂不都会飞吗……”程轩终于艰难地插上了一句话。

电话那头的女生听到这句话，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的冷，“你以为你是阿基米德啊，天天把吹自己的就跟能撬动地球似的，”又没等程轩反应过来，那边不带什么感情的声音补充，“哦，而且我自己已经找到合适地调研目标了，我的心里只有研究，没有你。”

“天天和你这种单细胞生物说话太费劲了，祝您早日进化成人。”

“那个，我不是黄……”

程轩还没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只剩了机械音的嘟嘟声。

程轩没解释清楚，有点郁闷，拨回去电话，那边却是干脆利落的挂断，他拧开了保温杯，咕噜噜把菊花茶喝了个底朝天。

这女生好强势啊，自己还没解释呢，脑海中又浮现了刚刚那个女生的脸，程轩默默感慨，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有个性了……

不过，喝完菊花茶的程轩，郁结已经消了大半，他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婶婶家挤挤巴巴的小阁楼里，虽然是冬凉夏暖，下雨天还会积水，大暴雨的时候还要打雨伞，但是窗户外的景色是真的美。

可以跨越这个城中村，俯瞰这座城市。他喜欢这夕阳的紫色，混着金色与洋红，有种壮丽的美。

而在同一片天空下的楚译，也捏了下眉心，慢条斯理带上了他的金丝眼镜。

招待所里的卫生并不好，房间里泛着一股发霉的味道。今晚的遭遇让他想起了一些不愿回想的陈年往事，楚译垂了垂眼，昏黄灯光下，睫毛在眼睛下投下细细密密的阴影。

而且这里居然还有蟑螂。

他没什么淡漠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与气质不符的嫌弃的表情。

被那蟑螂一搅，刚刚那通电话有点失态，他还想通过黄毛的口打听和选取……

不过，今晚那少年……

想到这里，楚译推了下眼镜，低声笑了一下，眼中闪出意味不明的光。

为了自己的研究，楚译面无表情的翻开了手机通讯录，清了声嗓子，拨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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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程轩胡思乱想着的时候，新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

还是那个电话号码。

程轩犹豫了一会，接起电话，他正犹豫要不要质问一下对方的时候，手一抖，又按了绿色的接听键。

“……”触屏就是大不方便。

电流音响起，程轩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虽然冷但是努力抑扬顿挫的女声——

“嘤嘤嘤……毛毛我错了！刚才应该不是你接的电话吧～”

“我今天遇到小混混了，脾气有点不好，刚刚又被蟑螂吓了一跳……语气有点冲。”

这认怂还挺快，程轩拧开保温杯，悠哉悠哉喝了口菊花茶。

那边轻轻地又咳了一声，听声音像是在撒娇——“嘤嘤嘤～毛哥你在听吗？”

“我错了，咱们再重新加一下好友好不好哇～”

“我的调研还需要你呢～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对面女生的声音顿了一下，那带着微微冷的声调试探着发了个音节，“么么哒？”

那声音僵硬中带着妩媚，竟然实现了高冷御姐到萝莉的完美转化。

而程轩此时的表情，完美复刻当今当红表情包——“地铁老人看手机”。

气氛一时有一丝尴尬，放佛时间被按了暂停键，但是微弱电流的撕拉声和程轩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毛哥？”程轩一直没有说话，对面又咳嗽了一声，声音开始变甜，“你还在吗？”

程轩深呼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着冷静，“我……不是毛哥。”

“我就是刚才被你说的那个还没进化的单细胞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