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
何易晞心头突跳,顿感新鲜:这个称呼倒是不错。
她哗啦抽剑,举剑锋贴在姜珩羽脖颈上,对谢鹭道:“你也看到你家公主的处境了。回去告诉你家主帅,两天之内,如果不退兵六十里,我就杀了你家公主!”
“你敢!”谢鹭秀眉立蹙,一声脆喝下竟也杀气腾起。
“谢鹭!”姜珩羽见此急唤:“你先回去……我没事,不用……担心……先回去……”
何易晞回臂收剑,顺手划断了谢鹭身上的绳索:“这两天我会日夜折磨她,想让你家公主少受点罪,就早点撤兵。快滚!”
话音即落,谢鹭就被扯向帐外。姜珩羽紧紧盯住她,似乎想多看她两眼,也终究只有秋风中最后一个回眸。
殿下……
何易晞也出了小帐,看着谢鹭骑马飞奔而去,立即向郭萱雅下令:“我们也走,换地扎营!”
“那她呢?”
“当然带着了。赶快去把她放下来,给她换两件厚衣服。”
“您不是说要日夜折磨她吗?”
“我还有那闲功夫?!她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折磨她干什么……到时候弄一个干净的小帐把她关里面,给吃给喝待着。”
深知自家郡主嘴硬心软,郭萱雅不再揶揄她,笑着领命而去。
自称没有闲功夫的何易晞,远远地换了扎营地后就在帐篷里闲躺了两天。始山军撤军的消息不到,她不敢回去。姜珩羽被关在小帐后她也懒得去看,只在榻上躺着看闲书。郭萱雅怕她闷,忙完手头事便跳自己新学的羌人舞蹈逗她开心,不幸逗得她有点恶心。
“你这什么破舞啊?”
“羌舞,我新学的……”郭萱雅扶腰喘气,抹汗不甘问道:“不好看吗?”
“你这是舞吗,这是房顶着火吧……快别跳了,歇着吧。别怕我闷,我正好看看书。”何易晞四仰八叉躺着,举臂翻书,对坐地擦汗的郭萱雅道:“你看这越康王,在宫里搞了一个街市。让宫女内侍演居民小贩,完全演出越国京城的市集。他也在里面演,就好像真正成了京城一名百姓。真有意思啊……”
“越康王,那不是有名的昏君吗?您看的是昏君佞臣传吧?您能不拿这样的君主当羡慕的对象吗?侯爷要我多进谏您读好书,您读的倒是好书,但是学习的角度怎么这么不对啊?我就说……”
郭萱雅还在喋喋不休,可惜无一字入何易晞耳。何易晞思绪越过书本,飞回到了瓮城。回到了城中央那巨大的戏台上,回到了戏台上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里。
百姓的生活,游侠的生活,各种各样的生活……是怎样的呢?
何易晞卷书撑头,遐想万里:星辰天地,风餐露宿吗?真羡慕戏台上的角儿,是自己又是别人,体验不同的故事……
定远侯规矩严,虽不逼着何易晞从小学女工针线,但是读书习武一日不能懈怠。戏有时候都要偷着看。何易晞长大的瓮城,她也只看过它最繁华的街道。
“唉……”
郭萱雅听她叹气,闭嘴咽下唠叨,挪了几步,坐到她身前,为她拉过榻上锦被盖好。
“您担心始山军撤军?”
“说实话,有点……姜珩羽毕竟只是个公主,又不是太子储君。始山人一天念鬼叨神的,万一没有人心,真的不管她的死活,那就……”
何易晞话未说完,突然有一军士帐外禀报,语气急切:“郡主,情况有变!”
“进来!”
心腹军士进帐,行礼都来不及,径直走到何易晞身旁,拢手耳语。细语即落,何易晞脸色唰白,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眸:“什么?!”
“已派哨探反复确认过,属实!而且始山军并无撤军迹象!”
何易晞掀背跳下床榻,抓起佩剑,赤着脚就向帐外冲。
“这他妈谁是妖女啊!”
她冲到关押姜珩羽的小帐,扔帘进帐。姜珩羽一袭白衣,抱膝而坐,听见她进来也不抬头。
深秋地上凉硬的沙土并不能让何易晞心平气和。她冲到这里已是怒发冲髻,也不想默念冷静。剑出鞘,手一挥,姜珩羽就被掀倒在地,咽喉压上了冰冷的剑锋。
“你们……被我包围的时候,你们换了衣服,配饰,腰牌?你们演的一出好戏!”
姜珩羽仰面看着何易晞被怒气扭曲的稚嫩脸颊,知是情势倒置,得胜的微笑浮上嘴角:“没错,我才是谢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