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魏成驰率军拔营,又过五天,余怀入宫觐见魏王,汇报征兵事宜。
随着内侍通传,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陪伴魏王的楚姜本想退下,不想魏王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无碍,长臂揽着她纤细腰肢在一旁坐下。
余怀今年二十二岁,生得人高马大,颇为威武,身上有锋锐煞气,一双眼眸狭长,绕着点儿凶光,很不面善。
看到坐在王兄身边的楚姜时,他神色没变,也什么情绪起伏。
于他而言,楚姜无论是原陵君余深的夫人,还是魏王余钊的夫人,都是他的嫂夫人。
差别不大。
“臣见过我王,见过夫人。”余怀朗声,敛袖合指行礼。
魏王抬袖,做虚扶一把,“无须多礼。”
他很想提拔新的武将。
魏成驰在先王时得重用,其人杀气重,十分激进,欲要拓土开疆,与他守国安民之意背道而驰,他用着不顺手。
而余怀是魏国将军襄侯之子,自幼学习兵法,生得十分勇猛,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堂弟,无疑是心中最佳的提拔人选。
“禀我王,臣已征调五万大军,明日休整之后便可开拔,直奔云阳。”
“五万?”魏王皱眉。
“是,二十万大军征调需要些时日,臣担忧魏将军在云阳不敌越军,便让人率一批先奔赴战场,余下十五万全部调齐之后,臣即刻带人出发。”
……
楚姜低垂的眼睫下,眼眸水光潋滟,盖住了一片深思,作为郑国特别培养的公主,她对政治和人心都十分敏锐。
余怀说得不假,可是这中间到底有没有他的私心,难说。
不过她很愿意帮余怀一把。
两人说话的功夫,楚姜皓腕轻转,为魏王倒了一杯茶,贴心地递了过去。
“军需长……”
魏王沉吟,正在思索任命谁。
余怀眼眸微闪,“臣斗胆向王上举荐一人。”
“何人?”魏王好奇。
余怀答:“毛云。”
魏王没有马上答应。
毛云他听说过,此人是王叔襄侯门下的食客,稍有名气,只是往日没有用过,不知道能不能担任押送军需的重任。
余怀立在下首,眉眼皆是低垂,不曾直视君王,也正好盖住了他的心思。一时间殿室内寂静无声,楚姜忽然温声道:“王上,襄侯门下的人,必然没错的。”
不得不说,枕边风真的好用。魏王当即应下,“好,就命毛云为军需长。”
-
余怀的十五万援兵出发,已经是二十六天之后。
另外五万援兵到达云阳之后,与魏成驰手下的兵士整合,正好十五万。
魏成驰紧守防线,避而不出。
营垒之外二十万越军叫战不停,数次强攻而上。
这并非魏成驰胆怯,而是越兵十分强悍,其精锐更是以一当十,在援兵未到、没必胜的把握之前,他绝不会轻易迎战。
云阳营垒内。
常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次越国陈兵丹阳,令人猝不及防,魏成驰率兵匆匆拔营,粮草辎重上也稍有不足。
等后方军需跟上之后,便无影响了。
然而魏成驰等了整整一个月,粮草辎重迟迟未到。
后方来报,说是军营里的余下粮食,只够十五万大军再吃十天,还得省着点儿。
魏成驰立刻急笔上书魏王,却等来军需长毛云已经在路上的消息。
路上。
好一个路上。
魏成驰摔笔,抿着怒问:“毛云现在到哪里了?”
将士答:“寿春。”
“余怀的援军在哪?”
“两日前刚拔营。”
咔嚓——
魏成驰手里的竹简捏碎了,一向修养极好的男人,眉眼间隐现点点戾气。
余怀这是在公报私仇,还故意拖拉时间。
一旁的副将们个个义愤填膺,有人啐唾沫,有人骂粗口。
“无妨。”魏成驰止声众人,拂袖挥去小桌上的破碎竹简,敛了情绪,淡漠地垂下眼,落在沙盘地图上,“再等五天。”
再等五天,毛云押送的军需和余怀的援军都应该到了。
“越军的粮草辎重,可在瞎子山?”魏成驰又问。
副将点头,“是。”
魏成驰颔首,“派斥候前去查探。”
等诸人退下之后,魏成驰手肘撑在桌上,手指撑着额角,眉头微皱,眼眸阖上。
这次魏王命余怀为援军将领,是想分他手中的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