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竞觉得自己的动作有点不自然,不想刻意却控制不了,越努力就越心酸的那种叫,可能其他人也都没发现,但他自己却因此而觉得尴尬不已,焦躁演变成愤怒,祁竞的眼睛中都带了火气,转过身可能就要发作,身后的人却早就没了。 热情的小学妹们还在为他欢呼雀跃,看到他的正脸时又参杂了一些目光躲闪的害羞,但祁竞的目光只盯着那个空荡荡的位置,有将近两秒的时间,感觉到身后的异样,回过身就单手接住了一颗飞过来的篮球,远处的冯武林眨了眨眼睛,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 那场篮球赛还在继续着,而安然已经来到了档案馆,贝芳菲身边堆放着很多东西,听到声音才抬起头,几个月不见,安然觉得她表姐的眼镜片好像又厚了一些。 “人民教师辛苦了。”安然的步伐无比轻快,声音还沾着外头的阳光一样,看的贝芳菲牙痒痒,报复似的把一摞文件直接扔到了安然怀里,一点都不见外的使唤她。 “这些放这排,剩下的倒数第二排,上面都有编号按数字来,不许弄乱了,要不然我就罚你到我家收拾屋子加洗碗。”这是安然最不喜欢干的两件事,贝芳菲知道,就故意拿这个威胁她。 很狠毒了,安然的表情透出无奈,但更多的却是温和与亲近,她故作叹息的了一声就抱着文件去给贝芳菲干活了。 安然心思细腻,把事情交给她贝芳菲是放一百二十个心的,原本一个人的工作现在有了人帮忙,自然会快很多,在把最后一个档案归档之后,贝芳菲使劲儿的敲击回车键,声音之大几乎要形成回声,刚走回来的安然有点心疼,键盘是无辜的。 “好啦,这边都搞定了,我现在去主任那里汇报一下我们就可以走了。”贝芳菲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顺势坐到她位置上的安然悠闲的转着椅子点头说好。 之后贝芳菲给主任打电话确认对方是否在办公室,安然闲来无事,看到前面有几本书就随意翻看了一下,结果在拿起第二本的时候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那本书挺沉,安然用了点力气去拿,结果按下去的瞬间皮肤就被划破了,鲜红的血液一刻也不耽搁的流了下来,抬起手来的安然无奈了:“我说亲爱的姐姐,你这怎么还带暗器的啊。” 才刚打完电话的贝芳菲听到这话觉得奇怪,正想问,结果一转身就先看到了顺着安然手掌滑落下来的血,一滴滴的砸在桌面上,她当时就被吓到了:“这是怎么了这是。” 安然倒是很淡定,在贝芳菲急急忙忙来检查伤口的时候对她指了指眼前的书,贝芳菲没反应过来,安然也没多说,避开刚刚碰到的地方把最上面的书拿了起来,然后就露出了一把没被收起来的裁纸刀,金属质感的刀面上还很戏剧化的反射着光。 人家都是书中有黄金屋、颜如玉,结果到了贝芳菲这里就变成了裁纸刀,安然伤的冤枉,贝芳菲也想起应该是自己昨天用完就随手一扔,结果收拾桌子的时候没看到就把书叠放在了上面,形成了现在的惨剧。 那个裁纸刀的刀尖又快又锋利,碰一下就肯定要受伤,安然的伤口不深,但是有点长,贝芳菲觉得抱歉,又很不放心:“那个裁纸刀不干净,你还是去趟校医务室消消毒吧,别回头感染了。” 现在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让安然点了点头,包扎一下也好,要不然捧着一只血手吓人不说,一会儿怎么开车啊:“你去忙你的,告诉我方向我自己过去就行。” 贝芳菲才刚刚和领导沟通过说要现在过去,耽误的太久不好,而那个医务室又确实不近,贝芳菲想了一下,然后对安然说道:“这样,我找个班上的同学陪你过去吧,省得你自己不好找。” “那也行。”安然点了点头,贝芳菲就走了出去。 身为一名辅导员,贝芳菲不仅要负责点名批假,有事没事的还要约几个同学来办公室聊一聊最近的思想状态,一般学生都不会太想得罪她,所以想抓个劳动力来帮个忙做个义工还是很容易的,她出去转了一圈,就带回来一个。 伤口的出血情况已经减轻了很多,可满手的红色看上去依旧触目惊心的,安然自己倒是不在意,懒洋洋的抬着手竟然真的看起了那本让她受伤的书,要不是一只血手太过违和,那画面还真有点岁月静好的意思。 “这么一会儿你还看上书了,真够爱学习的。”贝芳菲典型的嘴硬心软吐槽不断,但眼神分明带着心疼,而安然也不谦虚,随口接了一句:“活到老学到老嘛。” 说完也抬起头,看清了贝芳菲领进来的人,就笑了。 那笑容很真心,她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喜悦,为了这并不是人为的,缘分。 “同学,你好啊。”她对着贝芳菲身后的人打招呼,热情洋溢的样子让贝芳菲觉得奇怪,也怀疑安然不仅伤了手还伤了脑子。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有意思,不到一个小时之前才见过的人,现在就又这样不期而遇的碰上了。 安然弯着嘴角,一路跟着祁竞,他高高的身影挡住了安然视野中的一片区域,她看不到前面的路,可她可以看到他的背影。 他已经换了衣服,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色T恤十分清爽,虽然是很简单的知名运动品牌,可祁竞宽肩窄腰,一双长腿占据先天优势,穿上去依旧跟个模特一样好看。 挺养眼,这很好,安然嘴角边的弧度又加深了一些,面前的祁竞已经转了弯,但安然却在原地停了停,她回头,几道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消失了,再转回来的时候发现祁竞已经停下脚步,正在看她。 “很多人在看我。”有好奇的,有嫉妒的,当然也爱慕的,安然与这间学校格格不如,却不妨碍其他人被她所吸引。 刚刚在档案室贝芳菲已经给他们做过介绍,安然知道对面的男孩叫祁竞,祁竞也知道安然是贝芳菲老师的表妹,叫安然。 他们已经认识,可从开始到现在,祁竞还没有主动和安然说过一句话,这不会让安然觉得不高兴,太过刻意有时候不过是一种挣扎。 因为缺少什么,就越是要表现出什么。 安然知道,所以她故意说:“你呢?你有偷偷看我吗?” 隔着点距离,但安然就是可以把一句话用正常的音量说得暧昧无比,她歪着头目光直视祁竞,像是把他锁定在了视线之内,这感觉让祁竞下意识的抗拒,没人喜欢被关在笼子里。 “自恋。”祁竞扔下这么一句,这是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安然哈哈一笑,看着那孩子赌气的加快脚步,她就在后面喊了一句:“喂我可是个伤员,留了那么多血我头很晕的。” 其实她什么事都没有,那点血对她来说不过是小意思,可前面的祁竞却信以为真,别扭着不愿意转回身,但脚步已经放缓了很多。 瞧,多乖多听话的孩子啊。 在学校祁竞本就是容易受关注的人物,如今再多了个颜值和气质都太过出众的安然,一路接受着目光的洗礼,他们终于来到了学校医务室。 祁竞也算是这儿的常客,篮球队嘛,偶尔受个小伤什么的那就是家常便饭,校医看到他就跟看到隔壁邻居一样,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和他打招呼,一点都不拘束,是在安然进来的时候才显出点意外来。 “呦,今儿不是你受伤啊,带了个美女来,女朋友吗?”校医满脸的八卦热情,祁竞脸沉着,声音中有点不耐烦:“不是,贝老师的妹妹。” “贝芳菲?”校医反问着,这次是安然回答了他:“是,您好。” 她走近了些,校医也看到了她受伤的手,问清楚情况,就让安然坐下,为她处理伤口。 被酒精擦过之后伤口显露了出来,比之前判断的还要长一些,校医说伤口不深不需要缝针,只是要很小心避免感染。 安然点头,酒精刺激着伤口其实有点疼,可她依旧面不改色,祁竞也是老受伤的人自然清楚,他看着,作为女生来讲算很坚强的,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中是否有表现出什么,只是当他和安然的目光不小心碰到一起的时候,他看到了安然眼睛里的笑意。 真让人恼火,安然似乎总是能随随便便就激发起祁竞的不满情绪,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好脾气的人,做事又冲动,可也没到这个地步,尤其对方还是个女生,他对女生一向是很宽容的。 还是敬而远之的好,这样想着的祁竞在离开医务室之后就选择和安然分开:“那就这样,你应该知道去停车场的路。” “哦,那如果我说不知道呢?”很明显的调戏,眼神飞扬起来的安然有夺目的神采,会撩拨起人类本能的,对美好事物的向往,祁竞要对抗的是本能,于是那几秒钟的迟疑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个人怎么就能这么厚脸皮呢?还是她对所有人都这样?哪怕是第一次见面的人,也可以把话说的暧昧不清的? 祁竞紧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安然,安然满不在意,却也没再继续逗弄他:“行了,不和你开玩笑了,谢谢你,同学。” 最后两个字安然说的有点用力,祁竞不知道为什么就听出了那么一丝…….一丝轻视?好像拿他当个毛头小子,没长大的孩子,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只是多说无益,反正又不熟,以后也未见得还会再见面,他没有分辨反驳,转身就走。 真容易被激怒啊,跟个小火龙似的,安然撇了撇嘴,目光只在祁竞的身上停留了一秒钟就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