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是安然和卫宣朗共同的朋友经营的,他们两个在这里有专属的包房,还有各自的房间,喝多了就直接住下也是很方便的,就好像今天,除了安然和卫宣朗之外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意大利人尤其喜欢红酒,卫宣朗特意开了瓶酒王阵阵场面。 有喜欢喝酒的人,这说话聊天谈事情自然少不了推杯换盏,到最后大家都有了醉意,那三个人被安排到楼上的房间,其中一个在离开之前意有所指的点拨了一句,卫宣朗和安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让小泉安排人。”包房里现在只剩下卫宣朗和安然两个人了,安然头有点晕,靠在沙发上不太想动,她喝酒不上脸,从外表看不太出来她到底喝没喝多:“找个温柔型的,合他的口味。” “成。”卫宣朗一口答应,安然看人还是很准的,从脾气秉性到兴趣爱好,从他们认识到现在她还没失过手,所以卫宣朗根本不会质疑。 打完了电话卫宣朗把手机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故意的在坐下时离得安然近了一些,肩膀靠着肩膀,安然没动,卫宣朗的嘴角就有了些扬起的弧度。 “怎么着?我们也楼上?”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要回去也睡不了几个小时,反正楼上也什么都有。 “不了。”然而安然却表示拒绝,卫宣朗心中有点不满,但面上还是一副关心的样子:“都这个点了,你还折腾什么啊,也不怕麻烦。” “我让司机来接就行了,总不回家我妈她老人家有意见。”和母亲住在一起就是有这点好处,安然搬出了邵欣瑶,这时一般人都会不好意思再说出挽留的话,可卫宣朗不是别人。 “宝贝儿,这就没意思了。”他翘起二郎腿推了推金丝眼镜,全然一副二世祖做派,眯着眼睛对着安然笑,帅气的脸上有一点可以称之为危险的东西。 有些东西是不言而喻的,他们彼此都懂。 “不,挺有意思,你这不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原本的路不通,可到底目的地一样,被戳穿的安然也不再兜圈子,她脸上的表情敛了下来,沉静会显得疏离,卫宣朗不悦的皱眉,但安然在说完之后就站起了身。 他们的位置确实太近了,安然今天穿了一条连衣裙,起身的时候竟然连裙摆都有所阻力,她的小臂也在卫宣朗的胳膊上若有似无的擦过。 卫宣朗没送她,那点责怪像这屋子里的酒精味,多少让安然反感,可她也知道,是她自己喝下了那杯酒,沾了味道,是必不可少的后果。 安然离开了齿轮,她并没有真的让司机来接她,而是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目的地也不是邵欣瑶那里,她惯会说谎,被当面戳破也无所谓。 她在市中心租了一套公寓,面积不大,但一个人住是足够了的,不回家的时候,安然就会去那里。 车程一共二十几分钟,途中司机无数次通过后视镜来观察后座上的安然,齿轮作为会员制的高级会馆,出入的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司机觉得安然像明星,但又想不起是谁,只觉得这模样不做明星简直说不过去。 其实在司机偷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安然就注意到了,这样的目光对她来说是熟悉的,未见得有恶意,她便也没去理,目光始终流连于窗外,一直到车子缓缓在公寓楼下停住,安然付了车钱下车。 晚上风大了有点冷,但她却提不起脚步,步子不稳的走进公寓,电梯刚好停在一楼,她踩着高跟鞋进去,然后就靠在角落里。 她不舒服,酒喝的太多,醉意还是有的,她应该好好睡一觉,可她不能留在齿轮。回来是麻烦,可留在齿轮过夜,只会更麻烦。 终于走进公寓的安然直接踢掉鞋子,她强迫自己拒绝沙发的诱惑,径直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到手机闪了闪。 一边擦着头发,安然一边过去查看了一下,是一封邮件,里面的内容让安然略一挑眉。 她要找的人终于找到了,这漫长的一天在最后临近末尾的时候,给了安然一个惊喜。 头一天睡的太晚,但安然没能睡到自然醒,她被电话吵了起来,干脆就也不睡了。手机上的信息很多,她挑着重要的回复了,尤其是其中一条,和她的大姑父有关,安然和对方通了电话,挂断之后转而又打给了卫宣朗。 已经快下午两点了,可卫宣朗接起电话的声音分明没睡醒,安然也习惯了,原本要说的话改成了:“卫大少果然有福气。” 能睡到这个时间的人,都很有福气,安然说的真心,但电话那边却传来笑声:“还有更有福气的。” 他的声音无比懒散轻浮,话音刚落就有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似乎是问他在和谁通电话。 安然的耳力挺好,她也是刚发现,从而跟着笑了起来,很识时务:“懂了,您忙着。” “别啊,我这人就这点好,可以一心、二用。”故意的停顿让这个简单成语变得不简单起来,卫宣朗似乎清醒了一点,声音不再那么黏糊糊的:“我们一起吃个午饭?” “不打扰了,其实也没那么着急,正好我下午也有事,回头再说。”安然说完也不管卫宣朗的反应,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嘟嘟声,怀里原本的温香软玉突然就变得让人腻味起来,卫宣朗嫌弃的起身,身边的人拦了一下,他看着对方和安然有着那么几分相像的脸,假的就是假的,原本用来填补空虚的物件如今却让那份空虚变本加厉,甚至裂开了口子。 从公寓离开的安然在地下停车库开走了自己的车,昨天喝的太多,安然怀疑自己现在身体里还残留着酒精成分,要是遇到检查只能说她命不好,但一路的顺畅证明了安然的命还是不错的。 远离了市中心之后路上畅通了很多,安然把车在h大的门口停了一下,黑色的g500高大的太过显眼,很多路过的同学总要下意识回望一眼,车里的安然被迫成为景点一样的所在供人观赏。 邵欣瑶的娘家有一个姐姐,现在人在南方,但她的女儿却在h大当老师,安然和表姐贝芳菲的关系很好,她们今天约好了要一起吃饭。 “这么早就到了?不是说好了四点吗?我现在手头有点事情,走不开啊。”这个时间接到安然的电话让贝芳菲很意外,还有点为难,但安然却无所谓:“我等你呗,正好感受一下久违的校园气息,整天混迹在成年人的世界,我为了维持出淤泥而不染努力的很辛苦啊。” 安然像模像样的诉苦,贝芳菲笑骂:“没个正经。” 贝芳菲不知道,其实校园生活离安然是真的很远了,哪怕是大学时她也没怎么体会过,那时的她,正忙于充实自己累积人脉赚取资本,而这一切的一切,无外乎都是为了今天。 最后安然把车停在了h大的停车场,贝芳菲告诉了她自己所在的位置,让安然去找她。 “我在整理档案,正好你来可以给我打个下手。”贝芳菲把安然当作了免费的劳动力,安然说她在安氏的年薪是七位数打底的,贝芳菲说你快点给我过来,那语气已经要发飙了。 脾气很大的表姐,而且还在与日俱增,给出结论的安然正打算下车,特殊的手机铃声让她停下动作,眼神不可察觉的变得温柔,声音中有笑意:“什么事啊这么晚打电话来,明天不用上学吗?” 从时差来算电话那边现在应该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马上就准备睡了,妈妈,我可以要一个礼物吗?” 大晚上的打电话就为了要个礼物,安然有点好笑的挑了挑眉,语气不动声色:“为什么要礼物,你做了什么值得奖励的事吗?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说过了,不要加我妈妈,要叫姐姐。” “就是妈妈!”软软的童音却很坚持,用力强调着,安然的笑容被加深,也不否认,她选择转移话题: “所以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礼物?” 小孩子很容易就被带走了思维,而安然也得到了回答。南希最近喜欢上了画画,现在在用的彩色笔颜色太少,她想要一套有更多颜色的,很简单的小愿望,理由也合理,安然自然同意,小孩子兴高采烈的欢呼着。 这通电话让安然的心情不错,她下了车,表姐贝芳菲在档案馆,可安然想着昨天晚上收到的邮件,抬手拦住一个学生,向他询问的是篮球场的方向。 身边经过的人很多,安然选择问路的是个男生,篮球场总是男生会相对熟悉一些,几率也就大一些,另一方面也是异性相吸,说话办事总会简单点。 带着眼镜的男同学似乎是刚刚从寝室出来,在学校的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就被个美女给拦了下来,满脑子的游戏攻略瞬间都跑光了,眼前的安然对他来说,冲击力有点大。 她的好看到了尖锐的地步,便在无形中增添了压迫感,男生几乎是以一种慢动作的方式为安然指了一个方向,安然顺着往那边看了一眼,目光就又回到了男生的脸上:“谢谢你同学。” 她的心情好,笑容便是毫不吝啬的,被问路的男生茫然的站在原地,而安然已经走远了。 篮球场是校园的地标之一,是个可以尽情挥洒汗水和青春的地方,祁竞身为篮球队主力,三分球的命中率极高,他觉得打篮球有时候是一种感觉,好像现在,他接过队友传过来的球,一拿在手里,他就知道,这一颗有了,他甚至都不需要看,转身便投,篮球在空中划过一个极为漂亮的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入到了篮筐中,一个完美的三分。 球场边爆发了欢呼声,以女生居多,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因为祁竞除了是篮球队的主力之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h大的校草。 “校草就是校草,听听这尖叫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身边的队友兼死党冯武林吐槽着,可眼神分明是羡慕的。 “别那么叫我,土死了。”然而祁竞却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意思,提起篮球背心在脸上抹了一把汗,又使劲儿眨了眨眼,汗水掉进眼睛里了,特别不舒服。 祁竞不拘小节,掀起的衣服下面整齐的罗列着八块儿腹肌,小麦色的皮肤上还有运动留下的汗水,满满的荷尔蒙在迸发着,旁边有女生在指指点点,努力压抑也还是有兴奋的心情泄露出来。 祁竞有一米八五的个子,在职业选手中当然不算高,可在校篮球队里已经是十分够用了,更何况他也不完全靠身高,他的身手利索且干净,对身体的操控性极好,总是可以精准把握,能用八分力气他就绝不会用到十分,因此消耗的体能也总比别人少。 上半场比赛结束了,祁竞所在的队伍大比分领先对手,走到场边的他开了瓶水大口喝着,回过头正打算和冯武林说他刚刚的某一个球真的传的跟屎一样,却先一步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猥琐表情。 不止冯武林,还有其他几个人也都是一样。 祁竞使劲咧了一下嘴,虽然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但不妨碍他先嫌弃起来,之后才顺着那几个人的视线找寻了一下,没看到别的,就看到一个人。 安然今天穿得很简单,一件墨绿色的连衣裤,风格有点类似工装,潇洒利落的感觉被披散的长发中和了不少,介于帅气和柔美之间的舒服,看一眼就不想移开目光的那种。 在这个颜即正义的年代,她大约就是正义本人了吧。 祁竞也走了神,他似乎也发现自己走了神,眨了眨眼正打算先清醒好嘲笑别人,不经意间就和对面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心脏猛的一跳,那是一双很黑很亮的眼睛,向黑曜石,但是比黑曜石要复杂,祁竞觉得他似乎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某些东西。 可这不应该啊,他们根本不认识。 像是较劲一样,彼此对视着的目光都不肯服输,安然发现了男孩的执着和好胜,抿唇笑了,那笑容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宠溺包容的,她先移开了目光,满足了男孩的求胜心。 让他当个胜利者吧,如果他想的话,安然看着男生英俊帅气的脸,继续微笑,她知道很多人都在看她,可我只看着你,你感觉到了么? 自然是没人回答的,因为祁竞已经去准备下半场的比赛了,他年轻修长,健康又充满力量的身体在阳光下显得朝气逢勃,像最最鲜嫩的枝芽上生长的绿尖儿,安然的手指动了动,她有想掐掉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