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恒放下信函,环顾正堂内整齐站立的历佑县官员,又将目光投在开口提问的伍大人圣上,缓缓道:“既然太子不在场,不妨由伍大人将圣上的批复当着众位同僚的面读出来。”
温以恒将带有天铎帝朱批的信函递给丁旭铭,丁旭铭当即将信函交给伍大人伍德斌。
伍德斌咽了咽口水,将天铎帝的批复口语清晰的念出声:
“兹营造监理暨太子动用当前手头银资,于当地筹措相关建材木石砌砖共五万石,为期五日,须于剩余十二增加十日,共计三十日内将武安君新祠修缮完毕,不得延误。”
天铎帝的批复只针对建材与修缮一事,全然不提云慕林与内侍省在此事中的责权,其中原因令人深思。
原先天铎帝给云慕林定下的时间是二十日,如今得知情况后为了不让云慕林难做,又给云慕林特意增加了十日期限,已经是竭力为云慕林找补缺口,可谓仁至义尽。
在场众官员对于天铎帝的批复自然不敢有异议,唯独正在行辕内用午膳的云慕林,听闻伍德斌传来的消息后,怒而摔筷:“五日内筹措相关建材木石砌砖共五万石……这怎么可能?!”
伍德斌不知云慕林愤怒的原因,只猜测云慕林许是担忧历佑县没有这么大量的建材木石砌砖,便主动安慰道:
“太子莫急,此事好解决得很,历佑县虽不如京城繁华,但五万石建材的量还是可以筹措出来的,只要银资到位,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古往今来,许多事情只要银资到位,事情便能顺利解决,而伍德斌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来安慰云慕林。
然而伍德斌这句话却正好戳到了云慕林的心窝。
云慕林当即狠狠瞪向伍大人,语气含怒阴沉:“银资到位……呵,现在的问题就是银资没法到位!父皇命我用手头的银资筹措建材,他不知我将银资挥霍了多少,难道你还不知?”
伍德斌听云慕林直接爆出银资不足的问题,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下官确实不知情啊……还请太子当面指正!”
“你不知情?哼!”
云慕林一指左手边的正堂:“父皇命本王为营造监理,本王奉命前来负责武安君祠修缮一事,理当住在你历佑县行辕,可这行辕当初并不符合本王入住的规格,菜品质量更是差劲。”
“可你看看如今的行辕,再想想本王来之前的行辕适合模样,你看看本王如今食用的菜品,再回想你之前为本王准备的菜肴,你还敢说你不知情?”
“这……”伍德斌讷讷不能言,心中更是惶恐不安,此时他才明白过来,云慕林是打算找他做替罪羊、要将银资不足的原因全部推到他身上。
云慕林怒气冲冲还欲再斥责伍德斌,正在此时,一直在外面忙活、未从来行辕里落脚的温以恒走了进来,目光首先望向跪地的伍德斌,问道:“伍大人为何跪着?”
伍德斌声音喏喏:“下官是……”
温以恒当即打断道:“如今已是深秋时节,伍大人若是还贪那夏日的清凉,想跪在地上从地板纳凉,也未免过于出格了些,跪久了对膝盖不好,伍大人还是快起来吧。”
说罢,温以恒环顾四周,打量了周围的环境以及室内的装饰陈设后,露出了玩味的浅笑。
伍德斌知晓温以恒这是在给他台阶下,偏头偷偷望了云慕林一眼,见云慕林对温以恒的话并没有多少反应,才敢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官袍膝盖处那并不存在的尘土。
温以恒看向云慕林,二人视线交汇,恍如可见其间迸发出的电光火石。
温以恒首先开口问道:“太子殿下,你今日未曾到府衙正堂听旨,不知你是否已知晓圣上的批复?”
“知道。”斜靠在罗汉榻上的云慕林懒洋洋指向伍德斌:“刚才他已经告诉本王了,父皇让尽快筹措建材,于剩下的二十二日内将修缮一事完工。”
“好,既然伍大人已经告知殿下,那本相也无需多言,只望殿下尽快筹措相关建材的采买一事,尽快在圣上规定的三十日内完工。”
云慕林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尽快筹措?看来温相你也是只管下命令、不管下面的人如何处理的主啊……采买修缮的建材需要银两,目前本王手上没有银资,该如何筹措?”
温以恒走到左上首的位置缓缓落座,泰然说道:“如果本相所记不差,在殿下离宫之前,内侍省內侍监已经按时将圣上拨款用于修缮建材采买的十二万两白银,如数交到殿下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