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原本激昂的内心顿时打了个无底折扣。
没等我郁闷多久,大夫便被请了进来,他进来时朝我和王公公看了几眼,我回道:“咱俩是钦岑的朋友。”
大夫翻了季铖的眼皮,又把了他的脉,说道:“就我带的这点清热解暑的药给他熬了喝了就是。”
我连忙朝大夫道了谢,王公公也递了银两,大夫朝我笑道:“季大人一向身体很好,不用担心。”
我再次道谢,王公公收好了药一同送出大夫,便去了厨房熬药,于是又留下我一个人在季铖身边。
我看着他左颊上的字,于是从怀里掏出药盒来,用手指挖出小块为他抹上。
药膏膏体冰凉,他眉间微蹙,忽然睁开眼来,我一下子吓得四肢僵硬。
他起初眼神是朦胧的,然后慢慢定在我的脸上,好似是呆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瞪大眼睛,像是要从床上弹起来,“陛下?”
他言罢便要起身向我行礼,我忙按住他肩膀道:“你坐好,不必向朕行礼。”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赤裸的上半身,显然也感受到了身体上用凉水擦过的凉意,又下意识要抹向我方才擦药的地方,我忙道:“刚刚涂了药膏,别碰。”
他内心的疑惑完全显露在脸上,虽没有说话,但显然是想找我求个回答,我答道:“刚刚来你家里看你倒在床上了,看样子是中暑了,朕便让王公公给你把衣服脱了,又擦拭了凉水。”
他闻言松了口气,还是回道:“王公公是贴身伺候陛下的人,臣怎么配王公公来服侍。”
我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回道:“臣无大碍,谢陛下关心。”
为了不让处境陷入沉默的尴尬境地,我将手中的药膏递给他道:“这是除刺污最有效的药膏。”
他忙双手捧道:“臣会日夜涂抹的。”
我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却见他脸色犹豫不决,我心下猜了猜他的想法,试探说道:“梁使的要求…”
他闻言果然神色紧张起来,我继续道:“朕不打算接受。”
他的眸子里一瞬间好像发出光来,我也跟着心情雀跃起来,“朕想派一个人去梁国回复,说明我国的立场,钦岑看如何?”
我怀着小心思念着他的字,他并无多大反应,他一心被牵引到我说的话题上,立马点头回道:“陛下英明,不过这派遣去梁国的使臣的人选,陛下心里有把握了吗?”
我摇摇头,我今天才穿越过来,对齐朝上下还并没有完全掌握呢。
“钦岑这里有合适的人选吗?”
他望向我,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然后他向我翻身跪下,“陛下,臣愿前往。”
我当即摇了头。
他急道:“臣曾在梁国待了几年,又在境内行走过大半年,对梁也算是有一些了解,臣定能胜任这个职责。”
我试探道:“这使臣一去,我国不答应梁国的条件,梁国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他回道:“臣一定据理力争,即使梁国用强,臣也不会失我齐国气节。”
看来他还并未懂我意思,我道:“若是和谈未成,梁军即有可能兴军而攻,我国兵事许久未修,你…”
他的目光里又揉和了别样的希望,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可有与梁应战的打算?”
我微微笑了笑,“钦岑可有遣梁使臣的合适人选?”
他想了想,回道:“臣自梁回齐路中曾识得一人,雄辩且高洁,只是他自几年前科中之后就没被朝廷委任,一直闲赋在家。”
我疑问道:“怎么科中之后一直没有委任?”
他顿了顿,望了我一眼,终于垂眸回道:“那年他科中第一,第二名是朱同知。”
“朱同知?”我脑子转了很久始终转不过来,这小说里什么重要角色姓朱来着?
他见我不解,忍不住又道:“就是朱丞相家的小公子。”
那我这就懂了…朱梓啊,和方曦一样走奸臣挂的嘛,不过所谓小人有党无朋,这朱梓斗不过方曦,似乎方曦回齐后没几年,就被方曦给整下去了。
这么算起来,前期我要整顿朝纲,弄下去一些人,还得先靠方曦的手段,不得不说,搞政治斗争,方曦是一把手。
我恍然大悟道:“钦岑你尽管将此人推举上来,朕会用的。”
他又翻身下跪,“谢陛下!”
他似乎还有话要问,王公公却已端着汤药进来了,我道:“这是消暑用的,喝了暑气下得快。”
见他又要下跪,我忙劝止道:“不用。”
我站起身来,心里已有一些计较,便道:“那朕便走了。”
他放下汤药,正有话要说,我打断道:“不必送行,好好休息,明早你就不用去兵部了,在家里等旨意。”
然后留下懵懂不知的他,我高兴地和王公公离开出了院子。王公公观察了我的神色,自个儿低着头像是在琢磨什么,我问道:“王公公怎么了?”
王公公想了想,道:“陛下,即使咱们是微服出宫…其实也不会没人知晓的。”
“我知道。”我笑了笑,“我就是要让某些人看到的。”
老子就要让那群见风使舵见机行事的人看到,老子要开始重用主战派了,老子要开始宠信季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