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朝夕相处的母子,乔安娜尾巴一动,辛巴就察觉了她忽然冒出的狩猎意图。
他始终谨记着母亲对他耳提面命的“有些动物不能惹”,一时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扑上去抱住了乔安娜的后腿:“妈咪!”
乔安娜被从身后急冲过来的重量撞得一个趔趄,差点脸朝地摔个跟斗。
这小崽子难道还以为自己是轻飘飘跟小猫没两样的宝宝吗?随便蹦她都能接得住?
她嗔怪地瞥了从来不知道轻重的儿子一眼,蹬了蹬腿,居然没能挣脱开。
辛巴死死搂着乔安娜的一条后腿,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害怕自己一松爪就会失去母亲。
在他尚未成熟的世界观里,‘不能惹’的生物意味着危险,而危险等同于受伤、疼痛和流血,以及死亡。
曾亲历过的不愉快一起涌进脑海,他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妈咪你不能死啊呜呜呜呜呜!”
乔安娜:“……”
她这还啥都没干呢,怎么又要死了?
有个戏精崽子就是这点不太好,不领便当也得时不时‘被’领便当。乔安娜哭笑不得,转过身,在辛巴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臭小子,能不能盼妈妈点好?别动不动死不死的,我没那么容易死。”
小狮子抬眼望着她,琥珀色的眼睛里含着一汪情真意切的泪水:“可是,妈咪不是说过,蜜獾不能惹吗?”
“不惹蜜獾是因为麻烦,麻烦不等同于危险。”花豹妈妈语重心长地教给孩子们新的一课,“能不惹麻烦就少惹,不过特殊情况,可以有例外。”
给儿子顺完毛,乔安娜转回去,继续为即将到来的狩猎做准备。
随着实践经验增加,她在捕猎方面愈发轻车熟路,一举一动间已经逐渐有了成熟猎手的风范。
她曾经觉得潜行和发动进攻是整个狩猎过程中最重要的步骤,但其实并不是,在正式动手前,挑选合适的猎物、等待时机、制定最佳方案,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一环。
回顾她之前的失败案例,抓斑马和鸵鸟的那两次,都是前期准备不足导致。选择不合适的猎物和捕捉方案,轻则白费力气,重则搭上自己的健康,这在食物稀缺的当下,极可能是致命的。
旱季猎物太少,机会稍纵即逝,为了自己和孩子们着想,她不能再像雨季一样随意胡来了。
乔安娜盯着蜜獾看了一阵,心里有了评估结果。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带着两只幼崽走到附近的一处阴凉下,趴了下来。
艾玛以为她又改变了主意,有些焦急,虽然乖乖跟着,但频频扭头望向蜜獾的方向,不时难耐地舔舐唇吻。
乔安娜把躁动的小猎豹按到地上,替对方理了理毛:“不着急,还不到时候。”
她盯着几百米外树下那道黑灰分层的身影,眯起了眼睛。
她倒不是有什么吃饱了送人上路的讲究,也不是临时打退堂鼓,让她忌惮的,是蜜獾掏掉的蜂巢的主人。
非洲蜂生性凶猛,十分好斗,乔安娜有次亲眼看着蜂群倾巢出动,将一只打它们主意的狒狒叮得抱头鼠窜——那只狒狒浑身肿胀,痛苦得夙夜难寐,最后被她抓住咬死时,眼里除了不甘,更多的竟是如释重负。
靠近蜂巢的敌人都会被非洲蜂群一直驱赶出几百米,更别说蜜獾一出手,干脆把他们家连锅端了。
蜂巢里有非洲蜂们积攒了一整个雨季的食物,它们正准备喂养大最后一批后代,举家向北迁徙。现在家和食物和幼虫都惨遭毒手,它们快气疯了,集结成黑烟般的一大团,势必要用武力讨回公道。
蜜獾之所以叫蜜獾,就是因为祖祖辈辈都热衷蜜蜂幼虫和蜂蛹,身为擅长拆蜂巢的恶霸,自然不怕拆家招致的报复。
面对非洲蜂的攻击,它用一只爪子掩住鼻子,不为所动地抱着蜂巢大嚼特嚼,几只麻雀大小的响蜜鴷在它附近腾跃翻飞,捡食着剩下的蜂蜡和蜜蜂幼虫。
花豹没有蜜獾皮糙肉厚,肉垫、鼻子、耳朵都可能受到叮咬,为了不被愤怒的蜂群一同列为攻击对象,乔安娜决定先蛰伏起来,见机行事。
非洲蜂群追着蜜獾叮了许久,蜜獾依然是一副能奈我何的无赖样,它们不得不向恶势力屈服,心不甘情不愿地四下散去。
蜜獾也一口一口吃完了食物,趴在原处回味地舔着爪子。
吃饱了就想睡觉,它本来习惯昼伏夜出,这天是听到了时常帮自己寻找蜂巢的好伙伴响蜜鴷的呼唤,才特地在大白天跑出来觅食。
东西也吃饱了,它伸了个懒腰,对树上也吃得心满意足的合作伙伴致以感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它瞌睡刚起,响蜜鴷们突然惊惶地扑扇起翅膀,发出警报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