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赤火军,快跑啊,是赤火军!”
本来已经麻木不堪的部分族人仿佛突然间被打了鸡血一般,火烧屁股似的大喊大叫起来,其间惶恐无助宛若回到了部族覆灭的那晚,惊慌失措若没头苍蝇一般无二。
此时身后也传来了阵阵震动,那是紧随而来的鬼兹族骑兵,他们也突地勒马减速,渐渐停了下来,很显然他们也发现了不远处的赤火军,出于谨慎或是恐惧,他们保持一定距离,便于机动反应,但他们也不想放弃眼前这些哈扎部族人,连日的追击,让他们情绪高涨,嗨到不行,热血有些上头。蛮族人说他们脑子里都是肌肉或许有些过了,但盛产铁头娃确实是他们的种族特色。
于是部分鬼兹骑兵提马加速,想要在赤火军到来前将眼前的哈扎部族人杀光,就算多杀几个也是好的。战胜了往日压在头上强大的哈扎部族,让他们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膨胀阶段,甚至跃跃欲试,与传说中可怕的赤火军刚上一波,证实自己的勇武。
其余鬼兹骑兵一看族人已打马上前,也不在犹豫,一窝蜂的冲向哈扎部族残余族人。
扎古正在不知所措间,就突然看到不少族人一个接一个的跪了下去,不由及其震惊,正待说些什么,就被身后一个年长的族人一把摁倒了地上,脑袋被死死的压入泥地中,一个剧烈喘息着的大嘴凑到了耳旁道:“想活下去就老老实实趴着,不要害了其他人,这或许是我们哈扎部族仅有的生存希望了!”
年长族人脸上表情及其复杂,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对未来的彷徨,以及不可抑制的悲哀。
扎古认出他来了,他是头人的第二个儿子,也是领着大家一路逃到现在的唯一活着的祖灵战士,是以前部族里的大人物,此时也将头死死的埋在了土里,一动不动恍若死了。
扎古奋力抬起半边脑袋,望向已近近在咫尺的鬼兹追兵,不明白这样趴着就能活吗?鬼兹骑兵一个冲锋,但是马匹冲击和践踏就能杀死不少族人了,这样和等死有什么区别?他不能死,他答应过阿母会好好的活下去,就一定会活下去。
于是他开始拼尽全力的挣扎,可脑袋上的那只大手如铁铸一般纹丝不动,哪怕他都快要将脑袋挤扁,仍无法在这手掌之下撑起半分,只能宛如死鱼一般无力的扭动身体,无济于事。
一阵阵嗖嗖声音响起,正飞驰而来的鬼兹骑兵突然就少了二十多骑,扎古余光中看到了一团团血红的影子如流水般划过跪伏在地的哈扎族人,如水银泻地般蔓延向鬼兹骑兵,强健有力的马蹄快速掠过扎古的脑袋,却没有伤到他分毫。
嗖嗖的声音一直不曾断绝,声音极具韵律,整齐划一,而相对的鬼兹骑兵也在整齐划一的不断栽倒,不过十数息,已经再也看不到一个纵马驰骋的鬼兹骑兵了,尽数栽倒在地,被惊慌的马儿拖着到处走。火红身影继续前行,将坐骑后方放置的长枪抽出,路过每一个鬼兹骑兵旁边时,便将长枪弹出,带起一片片血花。
红甲骑兵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掉头再次冲向已尽数死绝的鬼兹骑兵,放好长枪,抽出腰间长刀,路过鬼兹骑兵尸体时略一弯腰,手中长刀一带一挑,一只左耳便飞起,落入准备好的小袋子里。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娴熟以及,看上去似乎赏心悦目,但莫名的,扎古身子却不可自制的颤抖了起来,这种冷冰冰的杀戮,对生命的那种不屑,深深震撼了他幼小的心灵,他从未如此清楚的感受到生命的廉价和卑微,那些血红色的身影带给他的恐惧甚至超过了那头似乎不可战胜的天灾巨兽。这种井然有序的杀戮看上去并不血腥,甚至有着一种别样的魅力,但那种对生命的恶意和漠视,却是无与伦比的强烈,是如此的赤裸裸而毫不掩饰。
恍然间扎古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无意识的喃喃道:“这就是杀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