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琅却一愣。
抬起的那只脚就僵住,迈不动了。
“你说,”她声音有些急,低低问,“公主?是哪位公主?”
“当然是我们妱阳公主,”仙童皱眉,“你是哪个荒山野岭来的?神界的公主就只有我们公主一位,还能是哪位?”
妱阳……
妱阳。
竟是她!
这……的的确确是位贵人,可偏偏怎么是个消受不得的贵……
她有好一会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公主尊贵,我……不敢打扰,多谢了,麻烦你了啊,我这就去了……”
说着转身就跑。
那仙童生气,“你这神官什么意思?我家主人好心带你,什么扰不扰的,公主仁善,不怪你打扰!你这……传出去还道我家主人怎么你了呢!”
但他没拦住,成琅一矮身已经窜出去几步,她不顾形象,跑得半无形容,仙童心内越发鄙夷。
“抱歉啊……对不住啊!”
远远的,她留下两句,又见远处又有仙气一团,随手一指,“啊!我朋友,抱歉啊,我看到友人了,不打扰了,我与友人一道去了!”
话音越来越远,她一路狂奔,背影狗撵似的。
气得仙童直跺脚,“什么人呐!荒山野神丑八怪,好心当了驴肝肺!”
成琅有三百年没跑这么快过了,提着气窜到那云上,很有些宝刀未老之态。
可惜她这宝刀坚挺时间短,松口气就疲软:
才踏到云上,就腿一软,身子一瘫,半晕了。
心跳快得发疼,眼前发黑,她都没看清这云上是哪个仙友,只听对方惊叫一声。
真是失礼失礼,罪过罪过。
待她缓口气再好好道歉。
只希望别又是熟人才好……
那卦象分明指的东南方,她应当,不会那么倒霉吧?
约莫半炷香后,成琅睁开眼。
谢天谢地这人眼生得很呢!
再半柱香后,她就谢不太出来了
眼前这位,作青衣书生状,得知她是来搭顺风云之后,激动脸红惊喜难自抑的仙友,姓温,单名一个业,温业。
别号叫五瘟使者。
主司瘟疫。
同僚们都亲切的称他瘟神。
“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呢!”
“你看,我们都在下界做神仙!”
“你看起来也不受待见,我也是呢!”
“宁愿弃了妱阳公主的云驾也要选择我……”
“这如果不是缘分还有什么才是呢?”
清秀端正,弱质书生般的温某神,激动又羞涩,眼睛亮晶晶的瞧着她说。
温业此神仙,年纪跟成琅她师父济广道祖差不多了,据说一飞升就做了管瘟疫的神仙,一做就是这么不知道多少年他大抵是神界唯一不担心失业的神仙。
因为也没人抢他这职位。
他倒是想调职来着,无奈十次求见里,天君也不过见他一次,还总是被旁事打扰,他感慨天君太过忙碌,成琅却觉得天君大抵也嫌他晦气……
是了,这位走到哪里,哪里便无人靠近,约莫是憋得太久了,好容易有个能说话的,成琅和他同承半个时辰,他一直说话还没停过。
“……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口干了的温业,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对不住啊,我就是太久没跟喘气的说过话了。”
“喘气的?”
“嗯啊,”温业抬眼瞧她,越发不好意思,“同僚们都不常见,我在下界公务,他们见到的基本都不喘气了。”
懂了,成琅点头,就是被他搞死的呗。
“所以我一见你就觉一见如故,你一点不怕我,而且我见你特别面善呢!”
成琅挑了下眉,要是搁以前,她会认为这是恭维,不过现在,在自己脸上摸了把,她很快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瘟神所经之处,瘟疫遍布,他见的都是些染了病疫的人,她这尊荣,可不跟那些人相像嘛!
“……谢谢。”
温业看不出她的心不在焉他实在太缺乏与旁人相处的经验,此刻不知想到什么,一脸神秘的低了声音:“对了,你知道这次宴是为什么办的么?”
“不是说……是为了庆贺吗?”成琅眉角跳了跳。
“不不不,不止哦,”温业兴奋道,“观止上神得了大功德是其一,还有据说神君有意传位给他呢,这次宴,庆贺是个由头,其实真正是为了继位这事造势呢!”
“继位……”
“还不止哦,”温业倒豆子,“观止上神做太子多年,太子妃却一直没娶,这次天君有意将太子继位和大婚一事一同定下,到时双喜同贺,四界定热闹好一番呢!”
成琅脸上一僵,两片没什么血色的唇不轻不重的抿了下。
温业很是得意,放出最后一道八卦,“咱们将来的太子妃,或许你已经见过了哦”
他鼓励得看着成琅,期待她恍然大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