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巴蜀地区全面普及焚尸,我曾经说:“太好了,尸体一把火付之一炬,就不会有僵尸什么的了。”
我爷爷就是死在尸王手中,全身骨头全断了,救回来在床上捱了三天才咽气,可是那尸王到现在都没有抓住。
老爹意味深长的说:“尸体没了,魂儿还在。僵尸没了,怨鬼多咯。”
一语成彦,到现在每过三天,就有事主家找到我说事主不肯走。都是因为死后惨遭火焚痛不欲生而怪罪家人,我想说他们要找也该去找推行火化的那些人。每当遇到这些,我就会给他们香炉中的灰。
这些灰是祖师爷吃剩下的东西,在鬼魂眼中就是一把金粉,谁能不爱钱呢?鬼神也不例外。
“雨...好烦。”大雨扑打在卷帘门上,啪啪作响。我把被雨水淋湿的纸人儿收起来,等天晴了再画起来。
我刚回到柜台后面,看见门口悄然站这一个女孩子。
浑身大红色,衣服类似于古时的嫁衣,颜色红的好似鲜血,胸膛是一只展翅的金凤,尾羽拖在裙摆下面,在微风中轻轻飘摇,好似金凤活了。
撑这一把惨白的油纸扇,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进来吧。”我把背后祖师爷的塑像用一尺红布盖起来。
那女子走进来收起雨伞,是一个面容隽秀的女孩子,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模样,把扇放在门口,进来对我施了一个万福礼,然后垂首而立,轻轻的说:“张先生,我夫君找到了吗?”
我手指点了点红木的桌案:“他已经轮回了。”
“是这样的吗?谢谢张先生,这是小女子的香火钱。”女孩子从衣袖中取出一叠冥币推到我面前,“既然夫君已经轮回,小女子也再无牵挂。祝张先生万福万寿。”
我把冥币放在功德箱,和人民币放在一起,这是我老爹留下来的传统,我曾经问过他两种钱为什么要放在一起。
他说:“人的钱是钱,鬼的钱也是钱。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当以天地为自律,虽然不能做到万物平等。但人鬼这一碗水是要端平滴。”
况且冥币并非全然无用,我有时候用这些冥币像鬼差买路,也能救不少不该死之人。
“唉,雨大。回家吧!”我对女孩子背影说。
女孩子点点头:“回家。家。”
女孩子名为刘庆若。民国人士,和心上人成婚当日,夫君被抓了壮丁从此一去不回,刘氏受不了担惊受怕的未来,在夫君离开三年后穿着嫁衣自缢而亡。世间从此再无刘氏这人,多了一条满世界游逛的孤魂野鬼,寻找埋藏在心底的爱人。
一个礼拜前她找到我,我按照她提供的生辰八字,问了鬼差,方知此人战死沙场,已经转世轮回。
女鬼刚走,我要说的主人公出现了。
一个干瘦的青年,是我爷爷徒弟的后人。脸上带这病态的白,身上有一股难以掩饰的腐土的味道。
他姓李,叫做李友仁。他爷爷的大名我不知道,小名是李老干儿,和李友仁一样干的和一根竹竿一样,衣着都一样,穿这青布解放衣服,留这两撇小胡子,三根朝上两根朝下,完全就是耗子成精。
所干之事真的和耗子一样,到处挖洞。
不过耗子挖洞是为了家,他们挖洞是为了盗墓。
我爷爷后半生都在后悔,后悔无眼识错了人,把小半茅山古法交给了一个土夫子。
“道老弟,生意不错啊?”李友仁进来就套近乎,我很烦他这一点。
他这几天每天都来,请我帮他们破了朱氏王朝某位丞相墓中的奇门遁甲,我冷冷的看这他:“我爷爷说过。掘墓偷坟者不得好死。李老干儿就是很好的例子。”
李老干儿天赋很好,三年时间学走我爷爷小半茅山古法中顺阴的本事,如果不是被我爷爷发现李老干儿在盗墓,恐怕这一身本事都会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