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一,年关临近,周晟、周雪琳、楚惠儿、张祥、全衡等人准备北返,回京复命。
沈云卿让陈炳言用船送其北返,太平湖码头上,众人依依惜别,几多不舍:
“殿下一路保重,沈某所托之事还劳殿下代为办妥。”
“请放心,孤一定从速办理。”
“那沈某就在江南静候殿下佳音。”
“嗯,一言为定!”
周晟前所未有的感到,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不久之后将是自己人生中最为重要的知己和盟友,但现在他却什么也无法承诺。
二人惜别时,沈母高秀珍近半年的照料,令周、楚二女日久生情难割难舍:
“这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伯母自多保重。”
“傻丫头,伯母好着呢,就是放心不下你们俩,这千里迢迢的,北方又冷又荒僻,可没江南好,回到汝州后,可要多穿衣,别冻着了。”
“嗯,若有空时,雪琳便给伯母写信,也好有个念想。”
高秀珍时至今日还不知二周与张祥身份,也是沈家父子定下的计策,只怕高秀珍哪日嘴一歪,可就得害了全家人的性命。
沈家人再度回到岸上,沈严良临了还不忘与张祥说:
“张大人有空常来江南啊。”
张祥此刻正站船头,闻讯这话险些没栽进湖里。
此番来江南,险些翻船,他哪还敢巴望着下一次。更何况他堂堂一个工部侍郎,响当当的京官,吃饱了撑着常来江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假公济私来江南刮地皮呢。
不过话也没错,这次他确实刮走了八十万两的地皮。
船渐渐离岸,缓缓行在湖面上渐行渐远,不知为何周雪琳、楚惠儿留下了眼泪。
“惠儿,你怎么哭了?”
“有吗,大概是被冷风吹的吧,公主殿下也哭了呢。”
“我是想伯母了,这一走,不知几时才能再见呢……”
看着岸上消失的身影,周雪琳莫名有种江南肃杀的伤感,这种肃杀没有北方的冷冽,也没有荒漠的凄凉,隐隐有股淡淡的暖意,好似一股浓浓的人情味儿。
此时周晟站在船头与张祥说:
“张大人,剩下的二十多石香料尽速还回去,免得露出马脚。”
“臣已安排妥当,待我等离开江南地界,即刻送还渎县。”
七月至今,沈家共计卖出香料二十八石,剩余二十一石香料继续出售的风险巨大。有鉴于此,沈云卿与周晟商议后,还是送回渎县,如此让从事走私的墨吏无从对账。
渎县少掉的五十石香料,沈家恰巧多出五十石,即便没有真凭实据,要找个泄愤的由头,还是很容易的。尤其是刘岩镜贼心不死,不能不提防着些。
还回去二十一石,沈家名义上卖出的,与周晟带走的还是五十石,从而令其对不上账。
时间转眼到了年关,江南的形势不容乐观,唯一乐观的只有江南府库积粮甚广,足以赈济江南灾民,但江南之外的两湖、江淮依然严峻。
正月初二,周晟回到帝都已是黄昏,马不停蹄回宫见到女帝已经是晚上。
“儿臣参见母后。”
周晟俯身行礼,女帝略有些醉意的扶着额头看着他:
“雪琳呢?”
“启禀母后,皇妹回宫路上不堪劳累,不及向母后恭贺年节,已经回宫就寝了,还请母后见谅。”
“无妨,年纪轻轻奔波在外,累到了也是在所难免。”
话音方落,女帝唤道欧阳羽:
“欧阳,别让晟儿站着。”
“是,陛下。”
别人周晟坐着,简而言之叫“赐坐”,但用于母子间显然不合适,叫给拿张座儿来,似乎太失体面。
周晟排行老三,但生母并非女帝公孙芸惠,是难产而亡的淑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