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沉鱼刚一着地,便哭着爬向成雪融,乔佚也爽快,将迷迷糊糊的成雪融往沉鱼怀里一放,自己就退开了。
这时,太子带着人也赶过来了。
“融融,融融!”
太子脱了皮袄披到已被冻得唇色青紫的成雪融身上,梁师赞也紧紧搂住了她,她却还是浑身发颤,太子急得大喊:“太医!志林,快命人去请太医!”
“殿下,”一位青衣公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请缨道:“微臣景攀,太医院七品医师,若殿下信得过,且容微臣为公主殿下诊视。”
“不必说了,快过来给公主看看!”太子喝道。
“沉鱼、落雁,你们是怎么照看殿下的?”另一边,董志林开始问罪。
沉鱼、落雁毕竟只是宫女,早让人挤到了外围,但还一直哭着,听董志林问罪,便不停磕头:“是奴婢们该死,奴婢们不该放殿下一个人在这,奴婢们应该寸步不离跟着殿下的……”
这时的成雪融咳了几口水,已慢慢回了神,梁师赞见她眼神有意无意地掠过一边,便循着望过去,见到了一身脏污与血痕的余万杭,便问:“余世子,您怎么一身狼狈地坐在这里?”
“还有,你们几位。”梁师赞指着那帮混账公子,“方才几位慌慌张张去求救,我便觉得奇怪,何以你们膝盖之上沾满了黄泥,是不是还有旁人不知道的事?”
几人一听,又咚咚咚跪了下去。
未问先惊,不用说了,这几个人肯定和成雪融落水的事脱不了干系。
太子见成雪融精神尚可,又有医师在场,便放了心,起身厉声问道:“沉鱼,落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沉鱼答:“殿下知道乔世子爷喝醉了,就拿了醒酒汤要给世子爷送去,去到客房那边,却听下人说世子爷根本没回房,便出来找世子爷了。”
落雁答:“殿下本也在席上喝了些酒,走到这里,酒劲儿上来,走不动了,就在凉亭下歇息,命奴婢们去别处找。”
“都怪奴婢们不好,竟就真的走开了……”沉鱼说着,又呜呜哭了起来。
落雁指着那帮混账公子说:“奴婢们找了一通,没找着乔世子爷,回来这儿,便见这几位直挺挺地跪着,公主殿下已经气狠了。”
“这几位说,是余世子气着了殿下。”
“殿下便拿个枝条儿打余世子几下,谁知道……谁知道余世子一挥手,就把殿下给推进了湖里。”
不得不说,能在公主身边随身侍候着的人,果真都不简单,二人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重点是,桩桩件件都指着余万杭,成雪融痛打他的事儿倒显得次要了。
“余世子推了殿下,还不肯下水去捞殿下……”
“还有那几位,也都不肯……”
“奴婢们没法子了,也顾不得自己都不会水,硬着头皮就下去了……”
这话一出,太子看着余万杭等人的眼神已经变成剑了,“推公主落水,还见死不救,尔等可知该当何罪?”
几人吓得连头都不会磕了,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只有余万杭,还一声声喊着冤枉。
余万杭身份毕竟不同些,太子顿了顿,问道:“你有何冤?”
“微臣有大冤!微臣没有惹公主生气,微臣没有说那些话!”
“什么话?”
“……”余万杭却愣住了,不敢说。
“沉鱼、落雁,”太子问道:“你们可知,是什么话?”
沉鱼答道:“听那几位说,余世子说公主殿下没见过世面。”
余万杭立道:“我没说!”
落雁答道:“他们还说,余世子说乔世子爷他……”
“闭嘴,落雁!”
忽然,成雪融一声喝。
“太子哥哥,”成雪融有气无力地说:“他们就说……说我没见过世面,其他的……就没说了。”
可太子根本不信。
梁师赞偷偷问:“是说的乔世子的坏话?”
成雪融微微一闭眼,浑身颤抖着,连声音都颤抖着,无力低语:“他们说得难听,不能……不能让沉鱼、落雁再说了,要是传出去让无双听到了……梁姐姐,无双要听到了,会难过的……”
乔佚一直无声无息隐在众人之中,其他人听不到成雪融的耳语,他可听得清清楚楚。
那一刻,内心的震撼,无人能懂。
“唉,你呀。”梁师赞轻叹,复又扬声对太子说:“殿下,融融的性子您也知道,听到别人嘲笑她,她哪能干休?”
“就是。”董志林附和道:“都是刚从席上下来的,定是那酒气上头了,不过是些糊涂话、糊涂事,既然公主殿下都说无事了,也请太子殿下略过了吧,无谓深究。”
董志林说着,还一边给太子使眼色。
太子会意,却是会错了意。
他心想,融融终究是个懂事的,受了委屈也不敢说,只念着为兄的难处,知道为兄不能与镇南候闹翻,真委屈她了。
“罢了,都散了吧。”太子摆摆手,一场游园会就这么拉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