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之江湖儿女何辨，一刀一马看似客。

往来行人蜂聚，白雪伴有曲声，马蹄黯然而逝。

戏台上一人唱的是隋炀帝大兴土木修建大运河过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故事。台下之人却望雪而叹，此雪纷纷何所似，只像极了初春景，心思也罔顾戏文，而在乎地里过冬的庄稼与屋内的桑蚕也。也不知，因这新法，明年的菜价、布价，又该如何？

台下唯有一人，他家中无地，无父又无母，少时便随师傅入行做了侠盗，随后又辗转进了家镖局，做了刀马客，除了挥刀骑马，唯独钟爱观剧。

台剧看的多了，难免生了同情心，有了这样的心境，就不会再回到盗贼之伙了。

隐约中，他见到三人身着典雅，音容缓和，举止大方，又生得俊俏容颜，不禁从剧中回了来，偷注了几眼。

而那其中步履有力，挺胸昂首，一脸正气却又时不时会去摸自己下巴的男子，正是为寻秦小红而来的苏子瞻。

“隋炀帝骄奢淫逸，身为帝王却无仁心，比之桀纣还残酷三分，不知何时官府竟也默许公然展示这样的剧。”冷凝霜轻蔑道。

怎料一声音低沉而又熟悉，道：“隋炀帝纵然骄奢淫逸，却做了数件千古称颂的佳话，惠及百姓，如观历代仁义之主，又有哪个有他这般功劳。可想较之千秋之功，个人的得失，又有何许？”

冷凝霜果然大吃一惊，他绝不曾想过这样的小农云集之处，还能有人有这样能说会道者。

苏子瞻也不知何处所生之无名火，急忙回口道：“隋炀帝那样的品行，岂是个人得失可一概而过？自古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身且不修，何德以平天下。”

怎知刀马客却理然道：“自古历史乃胜利者谱写，汝非那个时代之人，又何知隋炀帝秉性，据我所观，既有这样的坊间历史，正说明了其是个酷正自我，不惧言舆的真人。想来汝所忠慕的那些帝王将相，史书上齐天的美德，也不过是一句话的简事。”

刀马客声音虽低沉，却极富穿透性与统摄力，说到这番见解时，却是卓然在周围的人群中引起了一番争论。且有朴实好言者相劝三缄其口，莫说这样大逆不道之言。所幸江湖就是江湖，无须畏之那隔墙之耳，别有用心。

刀马客的声音，纵然是任何人，都能在第一时间记住，久别之后再偶有得闻，也定能在第一时间辨出，难怪这样的人会放着侠盗不做，金盆洗手去当捕快，和银子作对。

苏子瞻笑了，冷凝霜也笑了，只行小礼道：“方才之事多谢大侠出手相助。”

刀马客也会意道：“两位想来就是无月的弟子？无须谢我，就当是你们那师父在你们这年纪时积的那点阴德。况且，我救的明明是那两个姑娘，还有个不成器的公子，与你们何干？”5656xs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