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门统领韩府,府内陈设却同十余年前大相径庭,想来从前一介小府,如今竟也金碧辉煌,阶玉衔贵起来。
韩统领出身军营,历来崇尚俭朴,莫不是年岁大起来,也爱上了这些文人玩物?
“两位请进。”韩玉招呼众丫鬟退下后,又反手紧扣住了大门,以扇遮脸,浅笑道:“十年不见,苏兄是去西湖里作了回泥鳅么,怎这一身打扮?”
还未等子瞻作答,韩玉便收扇沏茶,想来也是明知故问了。
“若是真成了泥鳅,倒也好,渔夫总没官兵厌人。”子瞻边说着,边解下身上的装束,“原来你早已知晓我的身份了。”
“那可不,想来这世上也只有我还记得,你那双不饶人的眼睛。这位是?”
“嗷,这是我的结义兄弟,如今身负重伤,本想寻孟神医相救。子瞻目前确为朝廷钦犯,本不想连累韩兄,只是偶然听闻孟神医如今养病于此,不知韩兄可否一助?”
韩玉坐下身,又把弄起扇底的扇坠来,叹了口气道:“十年光阴,苏伯父如今遭难,苏府破败至此,想我韩府未尝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既然苏兄之友如今身负重伤,不如先让我探探看,晚些再与苏兄叙旧。”
子瞻略惊又喜道:“没想到你竟学了医术。”
韩玉一边细查冷凝霜的伤口,一边又诉说着韩府近几年来的变化,见其医术手法熟练,游刃有余。
“那孟神医着实可怜,他儿子,也就是入赘我府,如今成了我姐夫的孟大义,接孟神医来也只是做做样子给我父亲看罢了。我见其可怜便偶尔去照看他些,喂以汤药,也从他那儿学了些治病的本事。”
“原来如此。”子瞻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韩伯父现今如何,身体还硬朗否?”
只见韩玉神色黯然道:“前些年还算硬朗,但自从那孟大义入赘后,便每况日下,不久前刚过世了。长姐嫌我年幼,如今府中均是他们两夫妻主事。”
“你这位兄弟伤得可不轻,一边的琵琶骨已有断裂之势,苏兄在此静等片刻,我去取些药物便回。苏兄既会武功,可先输些真气助益。”
子瞻冲动下竟忘了当初确是冷凝霜传输内力给自己,才至如今真气不足之症,自己怎就如此糊涂,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读书时韩玉历来重礼,如今一口一个孟大义,虽出身悬殊,但也是其姐夫,两人间看来积怨已深。
方才进府时全府一片奢靡豪华之感,但韩玉一身素衣雅冠,无多余藻饰,看来问题出在这个入赘的孟大义身上。
想着想着,子瞻便将疑虑转移到方才于廊间所见的那贵人。
突然从外传来一阵争吵之声,子瞻侧耳细听。
“小少爷,真的只剩这些药物了。”
“刚月初,可我记得前两日你们才刚进过一批药物,休要瞒我。”
“别为难管家了,是我昨日取走的,你姐夫要用。你受伤了?让长姐看看。”
“我有他用,他一人怎需这么多,连这种东西都要搜刮些才舒心?”
“玉儿,怎么说他也是你姐夫,怎如此说话?况且王大人受了伤就在府内,你也应该去拜见拜见。”
“哎呀,拿来!”
一阵强烈的覆门声。
“真是气煞我也,见钱眼开也就算了,如今连药品也要拿。”搞笑笔趣阁gxj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