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一天去时，老疯子正安静地坐在那里，像是在想事情一样。

那时天刚刚褪去一层黑色，晨曦还没出来，天是灰白的，他的神色有种难言的落寞，那样的他还真让人陌生。

见她进来，朝旁边一努嘴，让她坐。

她小心地移过去，心里惴惴的，那么多日夜的非人折磨，心里终究是怕他的。

老疯子也没管她的不安，只是自顾说道：“七年了，我教你七年了。”

自她来这儿，外面那些花草树木，一盛一衰，正好七轮回。

听到这儿少有的惆怅语气从他嘴里说出来，她鼻头忽然一酸，很是悲伤。心里想着难道他接下来要反思一下这几年对她太严厉了希望她别怪他？

那她一定会配合地说不怪他。

哪知又听他说道：“你怎么就那么差劲呢，唉，是我失算，没想到浮水家这一代竟然是个废物。”

她不淡定了，忍住吐血的冲动，没那么差吧！

她悻悻地想，自己在现代可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青年，聪明伶俐睿智机敏，竟然被他这么嫌弃。

虽说她刚开始学的时候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她只是有些东西不懂而已，需要多引导，是他自己太没耐心。

比如他让她气沉丹田。

她问，怎么沉。

他气得拿棍子就一顿抽，声嘶力竭地怒吼：这下会了没有！她吓得赶紧点头，按他说的做，哪里还敢问。

就这样她瞎猫碰死耗子一样地慢慢摸索，在他毫不留情的嫌弃否定以及骨头散架浑身酸痛的折磨中艰难求生存，在心理与肉体的双层打击下变得皮糙肉厚死皮赖脸……

只听老疯子又絮叨道：“我原想按照浮水家的天赋，你这几年也该小有成就，结果就练成了那个鬼样子。我本有信心将你培养成武林至尊，谁知你除了继承了浮水家的根骨之外，脑子怎么就那么笨，悟性太差了，得亏遇到了我，不然你在浮水家可怎么生存。”

顾云凫忍不住想，她这样都被老疯子嫌弃，那浮水家的人该有多变态，要是这个身体的原主没死，那她的天赋该有多高。

可惜她借用了人家的身体，里面的灵魂早已换成了她这个对功夫一窍不通的现代人。

不过顾云凫毫不怀疑，也就是她，要是换作别人怕是再好的天赋也被这疯子折磨成和他一样的疯子了。

他又不紧不慢地批评她说笨也就算了，人家浮水家的女子不仅武功高强还都是温柔似水的女子，你这丫头没有真本事就罢了还藏着一股倔劲儿，每次练个功夫就和跟我有仇似的。

又说倔就倔吧还娇贵挑食，只吃蚂蚁蜘蛛不吃饭就没有力气练武功啦之类的。

顾云凫听到这儿，只是默默抹了一把辛酸泪，想她整天遭受非人的折磨也就算了，还被逼着吃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还好意思提！

他怕她缺血没有力气练功，每次喝完她的血都会拿洞里的那些灵芝类的大补草药硬生生塞她嘴里。

甚至有时候她又惹毛了婆婆被罚不吃饭，没力气练功，他就特别贴心地喂她吃蚂蚁蜘蛛之类的，直逼得她没了饿的感觉，信誓旦旦保证好好练功。总之，在他看来没有任何借口不练功夫。

她不禁有些痛恨他那个仇人，到底怎么得罪了这个疯子，以至于让他恨得不遗余力地逼她学功夫，只为了杀了那人报仇。

他又叹道：“终是时候太短，只是草草地将功夫传给了你，却需要时间来慢慢磨砺，以后我不在你要日日勤加修习才是。”

她眼睛一亮，这是要放她走了。忙点头，保证自己一定好好练习。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些得意忘形，便正色说道：“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他却诡异一笑：“你不用保证也没关系，除非你不用武功，只要你动武，你不杀他他也会杀你。”

她一呆，嘴巴微张：“不是吧，你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