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晴是阴?”
我不停地找话说,怕是一不开口,陷入沉默,整个世界就将我隔离在外了。“小白,你可曾怨过,为何你不能开口说话,你可曾害怕?”
“怨过,也怕过,但是,有你们在,我便无悔。”
还未来得及感慨,有声响传来,我已听出小铃细碎的脚步,后面还有一人,正在想是谁,已经开了口“越妃,王爷还未下早朝。自将军走后,他也领了京兆尹的位子,确实事多繁忙,已经差人去通知了墨雨大人,陈妃稍后也会过来。”
“叶管家,这兰夫人怎么……”
“她是从……半月前病情恶化,那时薛神医正在替越妃您诊治,……几番耽搁……回天乏术。本来,人各有命,那时王爷不在府上,又没别人敢做主,……王爷回来探望后后又从这屋里找出这些个东西,当下大怒。不过王爷还是护着您的,捂得严严实实,无人知晓。”
“兰夫人不是一直装病的嘛,大家都心知肚明,如何一发不可收拾?”
“王爷也曾怀疑过是有人故意而为,薛神医看过后只是摇头不语,直接吩咐后事。具体情况,只有他们清楚了。众人不明就里,邪祟之说才生起。”
“罢了,你已是仁至义尽。王爷不在的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只是现下……”话未说完,外面通报陈妃来了,我匆匆交代“眼睛的事暂时不要再说与他人。”
大概是陈妃带着海棠主仆二人进来,她先是问了我大夫怎么说,然后唏嘘一番。小铃已将药煎好,正好这时盛了上来喂我。叶管家一一回了问话。
“王爷嘱我们在雪苑休养不可随意走动,如今我也是大不便,还要靠着陈妃姐姐您多照顾。”我尽量将面对着陈妃那处,却因此时人多呼吸声杂乱,不知方向何处,直到听见她回话“妹妹你放心休养,一应药材食器,尽管差人去取。”
小白的伤腿也需要换药处置,此刻我再三谢过,陈妃嘱咐完便要离去,将叶管家也一同叫走了。我真想再用眼神跟他交代一下。
“小白,你这几天千万别动,早些好起来。抽空再教教我下一步的吸纳之术,我现在已经可以分辨人的呼吸和脚步声了,趁着眼睛看不见再静心练一练,应该会进步神速。”越说越觉着自己可怜。小铃送完他们回来,我们三人抱作一团,互相安慰一番。
“小铃,去将那越园带回的箱子拿来。”我和小白掺着走到案几旁边,没时间自我可怜了,一步一步都是被逼着前进,动作稍慢一些便万劫不复。
如果在之前我未将那五字密码锁造好,未这箱子锁起藏好,未将那些辛苦赚来的银票收好,那我此刻便是一无所有。如果之前几天不是夜不能寐,难得的勤勉练气,此刻眼不能视,必会六神无主。我的敌人,远比想象中会算计,包括之前在别苑用一模一样的黑瓮,掐准了时间让兰夫人病重亡故。甚至我得知自己的身世,无法坦然面对王爷,都能算计在内。会是徐宁吗?他好像也没必要这样做,想到他,我心中一动,拿出玉哨吹了几声。
待小铃将箱子搬过来,那金翅鸟始终未到。走之前的傍晚还曾见它在凉亭内戏水,之后只顾自己的事,好像未再见到。
告诉了小白箱子锁的密字,他将箱子打开,找到那个未完成的剑柄。小铃去给我们取了些茶水。我摸索着箱子里的一件件物品,摸到了之前王爷送我的礼物,那个小盒子里,还装着一粒鲜红色的珊瑚珠。
正将它拿出来,听见了翅膀扇动的声音,扭头去迎流火小不点,却又听见从右边小白那里发出声响,就在我眼前不到一寸的地方两声交汇,小铃发出一声惊呼。
“何事?”这时候我才觉得能够视物多么幸福。小铃回过神来跟我解释“流火来了以后看见小姐就要啄你的眼睛,幸好小白拿东西砸开了它。”
“流火,你受伤了么?”
听见它轻叫一声,“小铃,给它检查下。”转头对小白说“无妨,它定是发现我眼睛内有不妥之处。你去找个扶乩盘……”想起如今哪会有这些东西,自己摇了摇头“算了,直接问。”
“流火,我眼中可是什么邪祟之物?”小铃告诉我,流火只是歪着头看我,其他没什么反应。
“你能找到小七么?或者小六?”
小铃告诉我,它还是在看我,没有反应。
呃,也许是宕机了还在对付,“小铃,你给它准备些吃食净水。”
给小白又详细讲如何打磨铁片,如何嵌入剑柄,正好将那粒珊瑚珠当做机关,按下之后隐藏的另一把刀头就弹出来。他跃跃欲试,我将身上藏着的匕首拿出来先给他拆解开来练手。
眼前,还是一片黑暗,而我,已无可倚靠之人。手中的那颗珊瑚珠被我紧紧握住,在手心留下一个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