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人对九王和罗安没大没小的对话早已习以为常,按理来说,罗安还是被九王拐回泗州来的,堂堂罗氏的嫡子,可不比四处被人嫌弃的前太子遗子来的吃香,至今众人依然不明白当初罗安是怎么被一个六岁大的小屁孩忽悠走的。
后院里,各家夫人小姐谈论正欢,一小丫头从从后门轻轻跑过来,对陆秋耳语了几句,陆秋点了点头,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小丫头微微鞠躬,悄悄下午了。
陆秋弯腰对花容悄悄说道:“王妃,新来的合州刺史家的周夫人和周小姐来了。”
“她们怎么?”花容有些惊讶,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外妇会在九王府后院瞎逛游。
随后就听见小童在外喊道:“周夫人到——”一对母女慢慢走入花容的视野,陆秋跟在她们的后面,周夫人形态端庄,因着过年,穿的也喜庆,她旁边一个穿着桃色袄裙的女童还扎着双重鬓,显俏皮可爱。周夫人看见花容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王妃。”
女童也跟母亲着行了个礼:“王妃好。”
人都来了,总不能不给人面子,花容微微点头表示回礼:“两位坐吧。”
地方刺史权利不小,为了保证各地的刺史不会在地域上独揽大权,刺史调动可以说是历任皇帝默认的规则,哪怕是远离皇城的偏远的地带的刺史,也不可能在一个地方一直做下去。但泗州虽有刺史,实际管控之人却是九王,这位周刺史实为刺史,行的怕是督查之职。
当年,皇帝把年幼的九王扔在这山高皇帝远但并积弱贫瘠之地,本以为九王身处死局,却未想稚嫩柔弱的九王不但将一盘死棋盘活,还居然成为一方地头蛇了——变成了他巨大的隐患。
如今皇帝怕是日思夜想,也想杀了自己这个侄儿,花容看着周夫人抱着年的女儿,垂眸:幼待九王剑指中原,就是自己的异死他乡之时吧……
陆秋在一旁见又花容有些发呆之态,弯腰小声提醒:“王妃,王妃?”
花容回神。
“王妃可是昨晚没有睡好?”
花容笑笑,轻轻摇头“没有,是我自己心思多了。”
周夫人见状笑道:“这宴会来的人挺多,我刚进来就觉得这王府热闹的很,王妃娘娘看着也已应酬多时了,疲了也是难免,老是如此绷着总是难受的,王妃身子娇弱,其实不必这般劳神劳力,若是殿下知道,也只要心疼的。”
花容微笑轻语:“夫人说笑了,毕竟是今年的第一次宴会,总是要重视谨慎的。”
周夫人扶袖掩笑:“王妃说的是,是妾身考虑不周了。”
也不知是因为新年喜庆,还是本身性格,这位周夫人看着倒是性子好爽,看着平易近人,是应酬老手了,让花容这个小白有些不自觉的放松,细细打量其周夫人的女儿,周氏小女年龄尚下,带着孩童的稚嫩肌肤,光看着就觉得能捏出水来,还有些圆的身体紧紧粘着母亲,那双可爱的圆眼总是忍不住悄悄大量四处,有些耐不住这般无聊的坐着,有些带肉的小手玩着绣花手帕。花容看着觉得挺有意思,眼神里带了几分笑意。
周夫人看华容打量自己的女儿,笑了笑,搭上女儿的肩示意她从自己身上下来,去给花容行礼:“哎呀,瞧我这性子,光顾着玩笑,都忘了给王妃介绍我这不争气的女儿了,这是我三娘,是我唯一的女儿,平日里被我宠坏了,王妃可得见谅啊。”
“周小姐瞧着活泼可爱,定是讨喜的。”花容摸了摸孩子圆圆的脑袋。
三娘见漂亮姐姐夸奖她,非常识趣的给了花容一个甜的不行的笑容:“谢王妃夸奖。”
周夫人重新抱过三娘,花容:“周夫人这是来的早,得空在院子里转?”
周夫人点头:“这孩子总不让妾身省心,大日子,却偏偏比谁都闹腾,一刻也坐不住。”
“小孩子天生好动,多活动活动,也当是锻炼了,我老家的人都说,好动的孩子少生病。”
花容与所有的达官显贵都不熟,也不想和他们熟,他=她和这些光鲜亮丽的富贵人家终归到底不是一路人,若真熟悉了,对她如今的处境反而麻烦,何况这周家与她名义上的丈夫还算是敌对关系。
几个人聊了好些有的没的,一直都在互相客套,没话找话,小姑娘听着两个大人的无聊唠叨终于耐不住寂寞,强拉着母亲的手想要母亲带她出去玩。周夫人有些尴尬,花容虽出生低微,但到底是母鸡边凤凰,飞上枝头了,女儿如此不懂事有些担心引起花容的不快。
花容心里乐开了花,感谢这个直爽的小姑娘,顺势而下让周夫人出去带孩子继续转后花园,摆脱了这此无聊至极的聊天。
等母女俩走远,花容才开口:“你们可知道这周刺史叫什么?”
陆夏回答:“周博文,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也算的白身出生了。”
花容有些吃惊,如今朝廷士族抱团,若无什么人脉,哪里轮得到普通人:“那他是怎么上去的?”
“周夫人出自崔家,当朝右相的庶女,周刺史是得了崔相的举荐得了名额的。”
花容低头抚摸着袖口的精美刺绣,冥思:周博文……这个名字她总觉得在哪听过。
还未等花容想清楚,陆秋已经回来了:“王妃可去琼香院梳洗一下,那里已经备下娘娘换洗的衣物,琼香院离康禾殿不远,之后也好与殿下一同入席。”
“可是要在琼香院等殿下?”
“是,到了时辰殿下自会派人来通知,王妃不必担心。”
“恩……好。”
花容被陆秋扶着起身,头饰为花容增加不少运动难度,花容随手碰了下耳旁的琉璃坠子,烦闷的叹了口气。
陆秋轻笑:“娘娘可是嫌头重?这逢年过节的,又是您第一次出席这种宴会,还是忍忍吧,快好了。”
“只要够端庄不就好了吗?打扮也太抢眼了。”花容郁闷道。
“今儿个娘娘是正主,不怕抢眼的。”
琼香院离花园不远,一颗孤独的琼花树静静的树立在旁。
花容坐在梳妆台前,陆夏为花容补妆。
补妆的时候,院子里来了小厮:“王妃,殿下来了,宴会快开始了。”
陆夏起身:“快好了,殿下在哪。”
“马车上等着呢。”
陆夏为花容补上最后一点唇色:“好了。”
花容给了陆夏一个甜美的微笑:“走吧。”
陆秋从桌上那拿了个小火炉让花容抱着,外面已经有马车等着。一侧的小厮向花容行礼,从马车上拿下小凳子,陆秋扶花容上车。
花容上了马车,抬头就看见九王大喇喇的靠在车壁上。
花容点头行礼:“殿下。”
九王俯身将一脚还在凳子上的花容搀扶进来。
“多谢殿下。”
九王似乎并不热衷于过年,外面招待各位官员女眷的地方,倒是布置的富丽堂皇,但后院除了象征性的挂了点福字,连春联、红灯笼也没有。
九王府比起大兴各个奢华的侯府来说,并不算大,但九王一没妻妾,二没妻妾,一个人占着这样一个府邸,冷清异常。
花容看着一旁面若好妇的九王,精致的不像一个驰骋沙场的战神。花容忍不住开始恶意的猜测貌美如花的九王是不是不举,不然也不会见不着九王身旁的粉红知己。花容暗暗摇头惋惜:实在可惜了那张骗人的脸。
王府道路平稳,花容在心里复习了几遍流程,确保不会出错。马车在举行宴会的康禾殿后门下。
一下马车,冷风直直灌进花容脖颈。花容下意识将脖子缩进披肩内。
“怕冷?”九王的声音温润而疏远。
花容点头:“妾身体寒。”
九王看了下花容怀里死死抱着的暖炉,陆秋倒是照顾的挺好:“走吧,殿内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