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是…?”已经在门口的张公子这就注意到了相貌很相同的薛潇薛湘两个,停下了往外走的脚步,看着她们有些迟疑地问道。
那些正要撤出去的警察和小姑娘父女闻言都又向薛潇他们望去。薛湘一直站在角落里,没被人注意,现在过来查看薛潇手上的伤,两人凑到了一起,这才让大家注意到。
亭瀚此时背对着门口,正一手按住薛潇的手掌,压住血管给她止血,闻声转头望向门口。薛潇薛湘闻声也都诧异错愕地抬起头看向那少年。
只是这一望,张公子没说完的问题就已经有了答案,他眼神在薛潇薛湘的脸上来回比较着,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得自顾自地笑了笑,又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儿?”
张二爷看了眼张公子,又回身看向薛潇薛湘他们,只打量了一眼,便好像明白过来,转过身打算帮腔,就要用警棍指着催两人回答。
薛湘刚刚放下的心此时又揪紧了起来,望着那少年不自觉地就抿紧了嘴唇。
那少年没得到回答却也不执著,望着两人笑了笑又换了个话题继续问道:“那你们在哪上学?”
也许是这紧张微妙的氛围中,白衣少年这一笑太过轻松明媚,一瞬间打破了薛潇的戒备心理,薛潇本就有些发懵的脑袋里没经过多少思考,便下意识地答道:“…蓉城女校。”
等到话已出口,薛潇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回答的,而回答的却已经是错误的答案。她们今年年初刚从蓉城女校毕业,就要进入华美女中上学了。
薛湘瞥向薛潇,眉头微微蹙起,好像是在担心,又好像是在责怪姐姐的多嘴。
薛潇的嘴角动了动,眼睛从那少年脸上移开,她既无法收回却也不能再解释。
张公子可没注意到这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低声念叨了几句,便又转过眼去对张二爷说道:“走吧,打金章也该快结束了,看看今年到底是谁得了金章。”说着便让张二爷招呼手下警察收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店,往东去了。
那些人走后,亭瀚从身上摸出些钱来,放在桌上对小姑娘的父亲说道:“这是店里打坏的东西该赔的钱,我身上只带了这些,不够的话我明天再来补上。”
小姑娘的父亲迟疑地向亭瀚推了推,最后还是收下了。原溱将被掀翻的桌子摆好,亭瀚转身见薛湘已经掏出手绢来给薛潇包扎伤口,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快回去吧,小潇的伤口不小,得让四奶奶看看。”
几人听闻都有些面露难色,却也知道轻重,跟着亭瀚一起出了店门,在小姑娘逐渐凝固的视线中慢慢走远了。
回到家,几人的样子可把四奶奶他们都吓了一跳,亭瀚的衣服上一片狼藉,薛潇的手用白布裹着不敢松开,血渗过白布,将白布染了一条红色。薛四奶奶连忙叫人来帮她们收拾,打开看了小潇的伤口,薛四奶奶的眉头蹙到了一起,连忙叫玉兰去请李大夫。
薛潇的伤口在手掌上,有三指宽,索性伤口不深,没伤到神经。亭瀚的伤也都是皮肉伤,李大夫开过了些外用药便走了,文远去送他。玉兰见他们身上有酒气,做了醒酒汤给几人喝下,又将妍锦送了回去,一番折腾直到酉时才忙完。
外面日头刚刚西斜,层染的火烧云厚重的低垂着,好像要将天上的火过到人间来,助力晚上那一场火树银花。街上也开始热闹起来,拿着金鱼灯,荷花灯,兔子灯的孩子们跑出家门,在大人们的催促声中结了队往青羊宫方向跑去。
隔着一道院子,薛家正房里也能听到街上传来的隐隐喧闹。
日头刚刚从屋里下去,王伯便已经点上了好几盏煤油灯,把整个屋子照的亮亮堂堂,旁边饭厅里一桌子的菜肴已经摆好,王婶将最后一道汤圆摆上了桌,然后和王伯一起悄然退了出去。那汤圆应该是芝麻馅的,香味已经随着热气飘进了屋里,钻进人的鼻腔里放肆地撩拨着味蕾,屋里却仍然是静悄悄的,连原溱吞咽口水的声音都听得到。
薛四奶奶在主位上坐了,左右两边坐着文远玉兰,还有文康。中间空地上亭瀚,薛潇,薛湘,原溱四个正跪在地上。亭瀚和薛潇的手都缠上了纱布,整整大了一圈。
薛四奶奶瞪着几人,越想越气,渐渐有了些喘意,玉兰体察地递了杯热茶过来,薛四奶奶抿了一口,缓匀了气,放下茶杯沉声道:“你们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薛湘抬头看了一眼,见奶奶满脸愠色,也是低下头不敢说话,从小到大,她们还没见奶奶像今天这样恼过。
“说话啊?你们不是很有本事了吗?”薛四奶奶拍着桌子训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