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虹终于踏进了驿站的大门,值得庆幸的是他看到了完好无缺的爱莫拉和铭光,一个如临大敌般忧心忡忡,一个极力保持冷静对他点点头。驿站里厮打起来的人注意这个新来的陌生男人,他们的神色更加惶惶不安,店家看了绯虹一会,对铭光说:“你的同伴来了?”
“是。”如果加上绯虹,也许还有几分胜算。要是真让他和爱莫拉两个人上阵,那结局无疑是死。
“魔林还是要交给年轻人了。”
爱莫拉、铭光和绯虹身上与众不同的气息是任何人都无法模仿的,他们哪怕是静静地站在角落里,也没有人能忽视这种强烈的存在感。这就是北樾王族,这就是隐卫,这就是他们的统领着。
绯虹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关门,这让大堂里的温度又下降了许多。然后他们看到,门外渐渐飘飞起粉末般的碎雪,被风卷进驿站里,迎面吹在所有人的身上。爱莫拉看了看绯虹,疑惑地念道:“才十月啊。”
“来了!”绯虹身上的白雪密密地粘在他绣着北樾王宫标志的袍子上。他清楚地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的寒气,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爱莫拉看到那个狂奔出去面目镇宁的男人忽然折了回来,他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冻结,内脏里传出“咯啦咯啦”的响声,像是骨骼碎裂的声音,也像是机械故障时每个零件搅和在一起互相磨合的声音。铭光死死地盯着离合。
离合迅速地抽出佩剑,扎入自己的左臂,鲜血澎涌而出,他沿着骨骼迅速划开皮肉,剑尖剜如白骨,用力一挑,一节尺骨大小的硬物被抛出,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后,离合的肢体瞬间僵硬了,一股幽蓝的气体从每个毛孔散发出来,之后,他就像凝固般站立不动,脸上还依旧保持着惊悚的表情。
所有异能者瞬间散开,他们像是发现了什么惊人的秘密一般,争先恐后地抢夺着那节尺骨。绯红皱起眉头,他看到那节浸满了鲜血的尺骨有类似于齿轮咬合的缝隙,那绝对不只是一节骨骼那么简单,直到慌乱中有人用匕首挑了齿痕,他才发现尺骨中空,一块破旧的兽类皮卷掉落下来,那是一张质地及其粗糙和古老的书卷,大抵是千万年前从某类野兽身上剥取下来的。绯红只来得及看它一眼,书卷便被争抢撕毁。他模糊地瞥见了几处山峦和水泽,大概是块地图,中央刻着两个古老的文字,绯红曾研习过古文字,翻译过来应是“璘渊”。
一盏茶的功夫,有个年幼的孩子走过去,他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离合的腰,然后快速离开。原本石像般的尸体从孩子碰过的地方出现裂痕,逐渐向各个部分延伸,离合的身体就像玻璃一样碎成一堆及其细小的渣子,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头部,那些是手脚。铭光只能看到那一堆各色的冰渣,没有流动的液体,只有粉碎的红色的粉末,伴着纯白的雪花飘散在风中。刀枪相加的人群再次沉静下来。
有人在离合的身体内部灌输了一种力量,使他各个器官从内到外开始冻结。那么他出去的时候一定遇到了什么厉害的角色,他和那个神秘人至少有一次身体接触,或许是擦肩而过,或许是打斗中无意之间的触碰。
绯虹倒吸一口气,他觉得这个驿站越来越冷,粘在他衣袍上的雪花也没有融化,反而越积越多,覆盖了原本华丽的图文。铭光和爱莫拉死沉着一张脸,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小孩的手指上围绕着一丝诡异的光芒,跟离合身体里散发出的幽蓝色气体是一样的。
随后,打破沉默的是那个孩子身上发出的“嗑啦嗑啦”的声音。所有人惊恐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最后把视线移到他身上。蜷缩在角落里的孩子突然不动了,他保持着一脸痛苦的表情,双手僵硬地搭在心脏前,眼球突出,脸色发白,维持着窒息而死的样子,身体同样散发出幽蓝色气体。
人群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跑过去,她颤颤巍巍地喊:“弥……弥……你别吓姐姐啊……”
爱莫拉立刻拦住那个女人,说:“别过去,谁都别碰他!”
弥的身体出现银白色裂痕,像一棵快速生长的树的根部脉络一样交错在一起,随后又立即碎成冰渣。
铭光觉得这种灵力极其强大,要在人的身体里注入灵力十分苦难。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异能,更没有应对的方法,也许他们今天都会死在这里。
弥的姐姐一步步往后退,她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这股恐惧使她瑟瑟发抖。她慌慌张张地往外跑,在踏出驿站大门的那一刻,千万朵白雪从她的身体穿过,那些沾染上血液的雪花轻轻落在地上,没有一点融化的迹象。弥的姐姐惊恐地回过头,她脸上全是密密匝匝的红色小孔,血液从小孔里飙出来,喷洒在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