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见他这一副万山不倒的样子也只能干着急。
顾怀起身正正跪在姚子量面前,此时姚子量的神色才稍稍有了些许变化,似是错愕,又似乎是不解。
“姚伯父,婚配之事本该又两家长辈相商,可晚辈双亲早故,如今整个顾府中唯一有关系的长辈便只有一个看着我母亲长大的嬷嬷。所以晚辈只能冒昧来提起婚事,还希望伯父原谅晚辈的鲁莽之举。”
姚子量定定望着面前的顾怀,心中也是千万般复杂。他其实对这个未来女婿还是很喜欢的很满意的,只是他自己是个男人,他又是要娶自己唯一的女儿,所以心里总归是有些怪异,对他的要求自然是越来越高。
可这孩子也确实是身世可怜,年纪轻轻便独自一人撑起偌大的顾府家业,确实是不易。如今他才不过二十出头便已是一身功名在身,日后前途自然是不可估量。
姚子量轻叹了口气:“你先起来吧,我也没过不同意你们的婚事。只是我才与这女儿相认没多久便要送女儿出嫁,心里自然是百感交集一些。”
“伯父的心情,晚辈都理解。只是伯父理解晚辈对阿灼的心,晚辈自然是要将心比心,不敢对伯父有所隐瞒的。”
听到顾怀要正事了,桃灼和林栖也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姚子量逐渐感觉到他话中藏话,微微蹙眉道:“你这话的意思是?”
顾怀目光微沉,幽眸深处似乎又闪烁着淡柔的光点。
“其实早在玥的时候,迫于形势所逼,晚辈和阿灼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话罢,他的目光随即轻柔落在一边桃灼的身,缱绻万般柔情,难画情意。
屋内顿时一片宁静,春风拂入百花门,似乎都能够听见衣袂翻飞拂动的窸窣声响。
姚子量整个人犹如静止了一般,桃灼也是悠悠然醒转过来,绯云渐渐爬双颊。
良久,姚子量依旧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林栖哪里见过他这副没头没脑的样子,一时只觉得实在是没眼看,便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这一拉便将他彻底拉回了现实,姚子量一个激灵,连忙端起手边的茶水便要往嘴边凑。林栖还没来得及拦住他,他便已经被茶水烫到了。
林栖扶额,这还是她少女尚在闺阁时心悦倾心的那个沉稳英朗的姚将军吗?
姚子量将那烫手的茶水放回到原处,站起身直指顾怀道:“你你你——”支支吾吾半却又不知道该什么好。
“爹......”桃灼刚想开口。
“你别为他话!阿灼,这儿没你的事,快回屋去!”姚子量打断桃灼的话,他自然舍不得对桃灼重话,这样的事情肯定是这臭子逼迫桃灼做的!
桃灼前轻轻按下姚子量指着顾怀鼻子的手,柔声劝道:“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不是我想的那样了?啊?我差点儿就着了这子的道了,还真以为他是个什么正人君子呢,没想到都逃不过男人那些流氓风流的性子。”姚子量只要一想到自己不在桃灼身边护着的时候,这子对自己闺女动手动脚就气不打一处来。
林栖抽了抽嘴角,男人家流氓风流的性子?他这连带自己都骂了,还真是下得去口。
桃灼又羞又急,被桃灼护在身后的顾怀偏右一副冷静淡然,只管受骂的模样。
“是女儿自愿的,不关长淮的事!”桃灼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这句话对姚子量来无异于惊人之语,顿时脸的表情便从悲愤变得迷茫不知所措。
姚子量难以置信道:“你......你自愿的?”
桃灼怯怯地点零头,姚子量只觉得一时间头晕目眩。看着面前疼爱的女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言语动作了。
林栖见势前替桃灼解释:“你急躁个什么劲儿?是我当初到玥的时候让阿灼见情况行事的。”
连林栖都发了话,姚子量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左边是自家夫人威胁的眼神,右边是自家闺女可怜巴巴的眼神,姚子量如今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左右为难了。
姚子量沉沉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顾怀见他逐渐平复下来,便一五一十将所有的事情原委都与了他听,姚子量的面色也慢慢缓和过来。
“如此,便也还算情有可原。”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来阻止郑钰宣的意图,他总不会丧心病狂到强娶有妇之夫才是。
桃灼伏在他膝头,轻柔缓声道:“爹,女儿知道此事有些荒唐,可事出有因,女儿当时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事儿怨不得长淮,您别怪他了。”
姚子量怜爱地抚了抚桃灼的脑袋,轻叹道:“阿灼,爹怎么会责怪你们呢?只是担心你还没有名分便做出礼成之事,日后即便嫁入夫家也会被顾府的人轻看。”
“此事,伯父大可放心。顾府家风一向严苛,有长淮在一日,便没有人敢阿灼的闲话。阿灼为了我和玥都愿意不顾虑自己的名节,长淮此生定不负她。”
顾怀着这一番热忱真挚之言,既是给姚子量和林栖听,更是给桃灼听的。不止是为了安桃灼的心,更是想要让她知道在自己心里她是最值得被爱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