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曰:无相无法无垢无尘,四无者,若非纯粹之善便是纯粹之恶。是故人以好坏分之,不以善恶蔽之。人者,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金婆子再次上门,知命观的生意一样冷清,带着不同于夏季的烦躁,每次进来这里她都似乎被洗涤了一般感觉神清气爽。洛平堂还是端坐在床边,仿佛两人并没有几日前的见面。金婆子此次前来是带了重金的,如今她愈发相信眼前的女子是个高人,自己想要事成,必定还是要借助高人的帮助。因此她十分郑重,甚至一进门便不自觉地弓了身子。洛平堂却没有看那个袋子,她只是让抒里将袋子收了下来:“你知道敌人是谁了?”金婆子点头:“大师,若不是得您指点,我如今还云里雾里,可是,那敌人势力有些大,我一个奴才对付不了啊。”金婆子甚至跪了下来:“大师,还请救命啊。”洛平堂沉默了良久,突然轻轻叹了口气:“与你也算有缘,我便帮人帮到底。”金婆子连忙起身,看见洛平堂拿出了两个锦囊:“红色的回去看,绿色的等你做完红色锦囊里交代的再看。”金婆子千恩万谢地走了,即使事还没成,脸色却是难得的欣喜。抒里走进来:“您确定她会按你说的做?”洛平堂摇头:“她,我并不敢保证。不过这锦囊也不是给她看的。”
金婆子回到家中,赶上娟丽也回来了,不过几日,娟丽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脸色苍白,原本就不漂亮的脸如今更是难看,再加上她阴沉的表情,竟是如同恶鬼一般很是吓人。金婆子看到她时被吓了一跳,而冯氏更是要哭不哭的样子。显然娟丽和大贵不一样,她人愈发冷静,但冷静的有些让人毛骨悚然。大贵的腿已经好了许多,却还是躺在床上,看见金婆子拿出锦囊,神情竟是十分迫不及待。大贵看了锦囊后神情有些怪异,不时往娟丽看去,他做的实在明显,娟丽立刻知道这锦囊怕是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她识字不多,却也不蠢,直逼着大贵将锦囊的内容读了出来:“你之敌人,不为利来,皆是情故,如今能得这般景象,怕是因着嫉妒一事,如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足以。”娟丽几乎立刻肯定锦囊中若说之人是娟秀,她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一会儿便又变得冷静下来。“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声音满是可怕的低沉,连一心报复的大贵都被吓了一跳:“你要怎么做?”“大师不是说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如今好歹是四少爷的通房,我要娟秀也知道知道攀附主子的下场。”
郭佑过几日就要回学里,这几日刘氏忙着帮他收拾行礼,没有发现郭芸的沉默。因着娟丽的事情,郭芸已经有好几日不能开怀,再加上刘氏刻意忽略,她总觉得母亲这是怪上了她。因此在园子里见到娟丽时,她的脸色算得上难看。“你一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眼前?”娟丽立刻跪了下来,她脸上全是泪痕,很是难看,不知怎的却让郭芸觉得可怜。“小姐,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奴婢说再多也是枉然,奴婢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奴婢,可是奴婢打小伺候您,奴婢最敬爱的也是您,看您这样伤神奴婢痛彻心扉。请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是冤枉的。”郭芸见她像是真心,不知不觉竟是有些相信了她:“你这样说,可有证据?”娟丽摇头,她用手没有形象地在脸上胡乱涂抹了几下,倒是将青白的脸色衬的有些红润:“奴婢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当日明明是娟秀姐唤奴婢去忠勇堂取东西,不知道为何竟是变成后来的情形,肯定是有人假借娟秀姐的名义要来害我,大概因着奴婢平日里随小姐总去正院,怕是让别人误会了。”她的话让郭芸有些糊涂又有些了然,等她回到院子,正赶上娟秀帮着郭佑正在收拾书本,不知为何,郭芸竟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哥哥。”她上前去一把推开娟秀,惹得娟秀一声低呼。郭佑被她吓到了,见娟秀被推到在地,脸色不自觉带了些严肃:“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毛躁?”一边说着一边绕过郭芸要去扶娟秀,郭芸更是生气:“哥哥,你要做什么?”郭佑这才惊觉有些不妥,一时停在那里有些尴尬。娟秀连忙自己站了起来:“不防事,是奴婢自己不小心。”说完行了礼退了下去。郭芸很生气,却不能对郭佑发火,回到房间里越想越不舒服,越想越委屈,竟是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了起来,惹得一众丫鬟慌慌张张,更是惊动了刘氏。“这是怎么了?”刘氏进来见郭芸哭的十分可怜,也是心疼不已:“可是怪娘这几日忽视你了?你啊,你哥哥马上就要走了,娘这不是要收拾收拾?”郭芸却不住地摇头:“才不是,我是生哥哥的气,他今日居然为了娟秀凶我。”刘氏一听顿时愣住了:“娟秀?”郭芸点头:“我就觉得她一个奴婢,怎么面子比我还大,娘,都是我不懂事了。”刘氏却摇摇头:“你是承侯府的千金,她算是哪个排面上的人,我的芸儿最懂事了。”待郭芸睡去,刘氏这才脸色阴沉的走出来。她今日身边跟着的是桂嬷嬷,是服侍老了的人,一看刘氏的脸色便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了。
娟文被刘氏叫过来时还有些不知所措,她虽然沉稳,却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平日里也只是服侍郭芸这个娇小姐,哪里抵得住刘氏的威压。“不用紧张,夫人只是想问些事。”桂嬷嬷在一旁说到,娟文这才松了松身子。刘氏看了她一眼:“事发那一日,你可知道娟丽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娟文露出疑惑的表情:“奴婢没看出来,她一向跟在小姐身边,阿,不过那一日娟秀姐姐倒是来过,但一会儿就走了,其他就没什么了。”刘氏朝桂嬷嬷使了个眼色,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娟文一出来便往后院走去,她走得有些慢,隐在暗处的脸上却挂着与平日不同的嘲讽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