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婆子看着眼前略显寒酸的铺面,心里涌起一阵犹豫,不过一想到这段时间的遭遇,又立刻坚定了。铺子里显得甚是清冷,抒里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口,看见金婆子进来时,眼中闪过光亮。
“请问,这里是知命观吗?”“是,您是来算命的?这边请。”抒里将金婆子迎进来,为她沏上了一壶茶:“您请稍等,先生在做早读,一会儿就好。”金婆子颇有些食不知味地喝着茶,等了一会儿抒里才过来请她进去。知命观的内院是经过重新装扮的,外面看着不起眼,内里却大有乾坤。金婆子一路走着,最终停在了一间房间门前。进来时正看到窗外的景色,虽是炎热的夏季,却意外地毫无燥热之感,金婆子一眼看到了端坐在窗边的青衣女子。洛平堂隔着帷帽,却还是能感到金婆子身上发出的不安感,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顺势倒了一杯茶。“当日我一见你,便知道你终有一天回来找我。如今,你可信了?”金婆子点头,她不能不信:“大师,请您帮帮我。”“天地法相,不出五行。你命中圆满,原本该是多福多寿的命相,只上次看你还是邪凶罩身,今日却是黑雾重重,近日怕是怪事连连吧。”金婆子终于不再镇定:“是的是的,大师,请您一定要帮我。”洛平堂看着她许久,明明什么也看不见,金婆子还是感到有股沉重的压力袭来,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大师?”洛平堂转过身:“邪凶不会无故增加,你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一点,你身上的凶兆是人为。”“人为。”“对,你可有敌人?”这下金婆子彻底蒙了,她没有想到最近自己家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是有人要害自己:“我只是个奴才,哪里有什么敌人,而且哪个人能废这样大的心思来对付我一个奴才。”洛平堂却一副了然的模样:“既是奴才,那,你又是谁的奴才?”这话让金婆子一愣,顿时冷汗直流,如此看来,自己是二夫人的人,便是二房的人,难道那个敌人不是针对她,而是将她当了靶子?洛平堂见金婆子表情惊疑不定,知道她恐怕已经自己胡乱猜测到其他地方,脸上笑意更深:“你需知道,有时候奴才的命最不值钱,可你是有子孙的人,所那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要你全家性命,你的儿子,孙子势必都不能逃过。”金婆子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大师,大师,请你帮帮我,救救我。”“如今看来,此人在府中必定势力不小,这样吧,我与你算上一卦,看看能不能为你指明敌人方向。”金婆子连忙点头。从知命观出来时,金婆子的表情严肃,但浑身已是放松不少,她拽着手中的锦囊,往府中走去。
大贵还在床上躺着,这段时期他脾气变得有些暴躁,见金婆子回来还惊讶了一番:“娘,你咋回来了?”冯氏被撸了职,这几日在家中也是忧心忡忡,一会儿担心自己,一会儿担心娟丽。金婆子让冯氏关上门,神神秘秘地将锦囊递给了大贵:“我不识字,大贵,你读。”大贵见她神情严肃,便接过锦囊,打开一看,表情顿时也变了。“乱自出一家,敌所指东南。”金婆子一愣,顿时想到了四房:“是了是了,四房不就在府里的东南角吗?原来是四房。”“娘,这究竟是咋回事?什么叫乱自出一家,是说咱家乱了?”金婆子摇头,她想到自家每次出事都有一个人的影子,顿时气血不畅起来:“是娟秀,这个一家,指的是二房。没想到,我和娟秀都是二夫人的人,她居然这样算计我。”大贵听金婆子说出娟秀的名字,脸色突然一阵怪异,随即又有些惊愕,他朝金婆子使了个眼色,金婆子会意,便让冯氏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做些吃的,冯氏不明就里便出去了。金婆子也看出大贵不对劲:“说吧,咋了?”“娘,我觉得我这腿可能也是娟秀害得。”金婆子立刻睁大了眼睛:“你说啥?你不是在外间铺子里吗?咋和娟秀扯上关系的?”“是娟秀勾引我,我哪里知道她心肠这样恶毒,是为了害我。”“那你快说,当日是怎么个情形?”大贵这才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原来在大贵腿被打断之前,他便和娟秀勾勾搭搭有一段时间了,娟秀生的好看,又是二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自然比成日里呆在厨房的冯氏要可人,且她年纪不大,彻底满足了大贵的心思,娟秀先是绣些东西托大贵代卖,一来二去便熟了起来,那日原是娟秀约了大贵在府外见面,说是受到他的照顾,想要请他吃饭,大贵一听便喜不自胜,特地打扮了一番前去赴约,可是在酒楼里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等他不耐烦时,突然有人递给他一个字条,字条上写着让他去酒楼后面的厢房,大贵不疑有它,兴冲冲的便往酒楼后院走去,哪知去了之后却撞见有人打架,偏他运气不好,被卷了进去,这才被打断了腿。如今看来,不是运气不好,而是他被算计了。金婆子一听更是怒气冲天,好一个娟秀,这是要她全家都死啊,或者说,是四房要她全家都死。如今她已经将娟秀当作是四房放在二夫人身边的细作,一想到这里,她内心顿时火热起来,恨不能立刻冲到二夫人那里揭开娟秀的真面目。不过她很快冷静了下来,娟秀是二夫人身边的红人,自己虽然也是二夫人的人,可绝不能和娟秀相比,若是自己不管不顾地就这样冲过去,没有证据,二夫人是不会相信她的。可是,要怎么扳倒娟秀呢?金婆子陷入了为难。
洛平堂将金婆子喝过的茶杯交给抒里:“收起来吧,再用一次就好扔了。”抒里点头,不过还是有些怀疑:“那金婆子果真还会再来吗?”“当然。”洛平堂将帷帽摘下,她并不介意露出带着伤疤的脸,抒里也并不在意这一点:“金婆子没什么本事,却一向自视甚高,总觉得自己是二夫人身边说的上话的人,不过娟秀一张压她一头,如今乍然得知自己一家全是被娟秀算计,一定不会忍,可惜她空有狠心却没有手段,而我这个大师,便是她的救命稻草和上位武器。”“上位?”“你难道还以为她只会求保命?”洛平堂将帷帽扔到一边:“人啊,总是贪心,越是地位低下,越是贪心不足。且等着吧。”洛平堂看向窗外的风景,露出一个愉悦的笑:“我为她树立了一个敌人,给了她机会,她自然要为我铺出一条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