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祈求,就差没向这个小祖宗跪下了。
谢安与行风,还是第一次看到赵卓低声下气百般无奈的模样,正幸灾乐祸地隔岸观火,身后的门却蓦地被打开了。
宋顗尘神情严峻地走了出来。
谢安两人忙收敛神色,“主子。”
赵卓更是忐忑不安。
裴迟桑看到他,绕过赵卓便要喊哥哥,却被宋顗尘迈步上前捂住了嘴巴,他握住裴迟桑的手腕,语气肃穆,“有人。”
谢安等人瞬间明白过来,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腰间的配剑,敛容屏气,严阵以待。
赵卓放轻脚步,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走向裴迟桑休息的客房,他动了动耳朵,听到里面有细微的声响。
他倏地拔剑冲到里头,便见两个身穿黑衣的人正背对着他,手持长剑狠狠刺向垂着帷幔的床榻里头,扑了一片空才惊觉无人。
赵卓执剑飞身上前,与那两个刺客打斗起来,近身赵卓才看到,刺客戴着暗红色獠牙面具,在黑夜雨声中,显得格外诡异。
行风也前来助赵卓一臂之力,但刺客显然不愿恋战,一步步退到窗户旁,纵身跳了出去,融进了瓢泼雨幕里,行风与赵卓正要追,宋顗尘阻止,“别追了。”
裴迟桑躲在宋顗尘身后,探出个头看到床的帷帐被划了好几条大口子,还有棉絮纷飞。
她瞪了一眼赵卓,一副自功之色,“我就说有坏人了!”
话音刚落,中间的客房门忽而被打开,一个穿戴不整披头散发的男子跨出半个身子张望,发现没有什么,又嘭地关上了门。
裴迟桑看了一眼,扯了扯宋顗尘的衣袖,“哥哥,那也是个坏人。”
宋顗尘不明所以,“什么?”
“那个房间也有坏人。”裴迟桑一脸愤慨,“有人一直叫,肯定是被打了。”
宋顗尘闻言,诡异地沉默着。
赵卓与行风走至宋顗尘身边,低声道:“主子,想来是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宋顗尘皱紧了眉头,眼眸沉肃。
赵卓是他明面上的心腹,那些人看到赵卓守在裴迟桑门前,便自以为里头是他,假使不是裴迟桑跑出来,那后果……
让赵卓守着她,本意是想着,有个熟悉的人守着会让她安心些,没曾想,倒是险些给她招致了与她无关的杀身之祸。
宋顗尘看了裴迟桑一眼,心想,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尽快将她送回京都。
还有朝廷里头……
宋顗尘眼神变得凌厉。
朝廷里头出了内贼,这桩银钱的牵扯,想来是涉及到了不少官员的利益,以至于他们开始狗急跳墙。
现下已至半夜,客人都已熟睡,楼下的伙计趴在桌子上,显然也已经睡死了,周围都寂静无声,显得外头的雨声愈发洪亮,赵卓等人不敢打扰,在一旁静立着。
“哥哥。”
裴迟桑打破了这份有些肃穆的寂静,她扯了扯宋顗尘的衣袖,揉揉眼睛道,“我困了。”
“去问问可还有空房。”宋顗尘吩咐。
赵卓领命下楼问了伙计,伙计不明所以,迷迷糊糊地揉着眼,“已经没有空房了客官。”
无法,宋顗尘只好让她在自己休息的客房睡,而他便在椅子上将就了一晚。
这场雨下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才见停,屋檐上还有水淅淅沥沥往下滴,渐渐地,金乌升起,云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跌落一束束金光,待云层全部散去后,晨曦均匀地晕染在了大地上。
裴迟桑起来时,已经不见了宋顗尘的身影,刺眼的光从窗户钻进来,她揉了揉眼睛,穿上绣鞋。
门忽而被推开了,裴迟桑抬眼看去,是一个陌生的女子,瓜子脸丹凤眼,眼神看起来颇为凌厉。
她端进一个铜盆,放在了木架上,朝裴迟桑道,“姑娘,可以洗漱了。”
“你是谁?”裴迟桑问。
“奴婢名唤秋雪,是专程来伺候您的。”
不同于木槿的温柔,也不同于小菊的机灵,秋雪看起来有些严厉。
裴迟桑猜到应是哥哥让她来照顾自己的,因此也没有反感,走到铜盆前洗牙净面。
多了秋雪,裴迟桑的青丝被一双巧手绾了起来,还用余下的长发编了辫子,戴了一朵粉白的绒花,衬得桃腮杏面,明眸皓齿,看起来俏皮机灵,惹人怜爱。
衣裳也换了一身,上穿月白色绣桃花缠枝窄袖上衣,下着鹅黄暗花坠珠下裙,真是天碧罗衣拂地垂,美人初着更相宜。
梳妆打扮好后,裴迟桑迫不及待地开门下楼,在转角时,她险些撞人身上,抬头看去,撞进了一双宛含春水的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