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风猎猎地吹着,掀起人的裙摆衣袖,也抚起了那女子的藩篱,她神出纤细白暂的青葱玉指压下被风抚起的烟青色轻纱,注视着那高大俊美、气势非凡的男子,出了神,怔怔地问道:“你先前去照料的女子,与他,是什么干系?”
丫鬟墨秀顺着自家小姐的视线看去,方明白,回道:“奴婢听那女子喊哥哥,似是兄妹。”
“兄妹?”
她喃喃自语,又仔细观察片刻,觉得两人不似兄妹,但具体的,她也看不出个子子丑寅卯来。现下这儿船客来来往往,有些还拿着大件儿的行礼,人头攒动,毂击肩摩,拥挤得很,不好多做停留,遂遗憾地望了一眼,快步离去了。
裴迟桑也随宋顗尘离开了渡口。
此时,天气愈发暗沉,岸边的树木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东倒西歪,耳边还能听到风浪拍打到礁石上的响声,如一只河兽在背后驱赶,人们步履匆匆,都在赶着在这场暴风雨来临前找寻一个落脚的地儿。
宋顗尘此次南下没有告知任何人,因此宋州的官员不知景王大驾光临,迎接自是不必提了,宋顗尘也不想惊动任何人,因此,几人便走到了一家名为来仪的客栈投宿。
前脚才踏进客栈,后脚那积蓄了许久的雨便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连带着一阵狂风,将客栈的窗户摇得哐当作响,伙计赶紧跑上去关上,还着实费了一翻气力,最后沾了一身的水汽,可见这场大雨的威力。
“几位客官。”一个中年男子站在柜台里头,堆着一脸笑意热情地招呼着,“可是要住店?”
谢安上前问道,“掌柜的,可还有上房?”
掌柜笑道,“有是有,客官要几间呐?”
“两间。”谢安道。
“哎呦!”掌柜满脸歉意的笑,“可不赶趟儿了,咱们小店仅有三间上房,出去了两间,就只剩那么一间了。”
“今日天气不好,落脚的客人多,可是不巧了。咱们客栈的其他客房也不差,几位客官要是不嫌弃,也可将就一晚。”掌柜有一双识人老辣的眼睛,看其中一个气度非凡,与那些徒有黄白之物的客人可不一样,遂小心翼翼地,不敢得罪。
谢安不好自作主张,转头看了宋顗尘一眼,寻求意见。
宋顗尘倒没有什么介意的,以往行军打仗,也曾有过席地而眠,环境更恶劣的也经历了不少,如今只是住处问题,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可以了。
“那便要两间普通客房。”宋顗尘道。
谢安闻言,便付了掌柜一块银子。
上房在三楼,普通客房在二楼,伙计领着宋顗尘等人上了二楼,走到了右边的空房,中间隔开了一间。
裴迟桑迫不及待地跑进其中一间,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嚷嚷着,“好累呀!”
宋顗尘环顾了一眼客房,闻言睨了她一眼,“既然晓得累了,便回京都去。”
说起这个,裴迟桑又不依了,“我不回。”
她站起来,为了证明,绕着宋顗尘跑了两圈,像只小狗,“哥哥看,我不累了。”
宋顗尘禁不住被她逗笑,勾了勾唇,又立马板起脸呵道:“好了。”
裴迟桑立刻停下。
“回与不回,可由不得你。”宋顗尘道,“先休息一会儿,迟些再用晚膳。”
说完,他便出去了,进了另一间客房。
……
入夜,裴迟桑趴在床上,双腿夹着被褥,翻来覆去睡不着,外头倾盆大雨,哗啦啦的,她被吵得睡不着,躺了一会儿,便一骨碌爬起来,去倒了一杯茶水,才送到嘴边,便蓦地顿住了。
她抬起头,竖起耳朵,看向了右边的墙,声音是从那堵墙后传来的,她搁下茶蛊,走了过去,贴在墙上仔细听。
是一个女人的叫声,一声声的叠叫着,好似很痛苦。
有坏人!
裴迟桑的正义之火升起,气势汹汹地走去打开门,守在门外的赵卓放下抱臂的手,疑惑问:“姑娘,发生了何事?”
裴迟桑朝他勾了勾手,悄悄摸摸的样子。
赵卓上前一步,“姑娘请讲。”
裴迟桑用手心挡在嘴巴的一边,另一只手指了指中间的客房,悄声道:“旁边有坏人?”
赵卓看了一眼那间客房,又与守在主子房门前的谢安和行风对视一眼,忽地明白了什么,一张脸涨得通红,幸好他脸色黑,看不出来。
“咳。”赵卓放低声音解释,“没有坏人,那是……做梦了。”
裴迟桑不信,道:“可她一直叫,肯定是被打啦。”
赵卓额头突突地跳,终于体会到了主子无可奈何的心情。
“真的不是。”赵卓皱着眉头,小声劝道,“姑娘,很晚了,您快进屋休息吧。”
裴迟桑哼了一声,“你不管,我去找哥哥去!”
说着,便要往宋顗尘那屋去,赵卓眼疾手快地挡在前面,一脸为难,“姑娘,主子已经休息了,您就别打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