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家发现山洞里有柴火,想生火烤暖,此时却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来,怕被人发现;二来,山洞虽大,但洞口封住后毕竟不能通风,若是生火定会被呛死在里面。
众人计议后决定等到天黑后再作打算。
夜幕低垂,漫天飞雪停了下来。
许是因为精神紧张太久、身心疲惫的缘故,除木樨和司寇流深外,其他人都打起了或重或轻的呼噜。
木樨想看看外面的情况,遂透过洞口的细缝紧张地向外望去,只见风灯闪烁,仿似无数只萤火虫在缓慢地飞翔。
“这些人怎么如此执着?”木樨的耳边传来司寇流深低沉的声音,他也在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因为他们一心想要置我们于死地。”木樨回道。
“他们真的是在造反吗?我听那个老头说你是侯爷的千金。”司寇流深问道。
木樨摇了摇头道:“也许是吧,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顿了顿又道,“他是我们侯府的管家,我们家一向待他不薄,他对我们也一向极好,可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何要如此待我们。”
“人情反复要么是为了名,要么是为了利。令尊既然是侯爷,而你们的管家竟如此胆大妄为、残忍至极,那他的背后也应当有一个同样很有实力之人。”司寇流深分析道。
木樨仿佛被触动了某根神经,凄然道:“是一个与我家关系更近的人,我们一直把他视作亲人。”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所以,姑娘不必如此伤心。”司寇流深喃喃道。
木樨首次听到如此深刻的感悟,不禁赞叹道:“我早就听流苏姐姐说公子是京都四大才子之一,果然名不虚传。”
司寇流深淡然一笑道:“觥筹交错尽虚佞,推杯换盏无真衷。我只是在京都见惯了这些虚情假意、人情反复罢了。”
木樨沉思半晌后幽幽道:“公子看得如此明白,那你认为世间还有无真情?”
“当然有!”司寇流深不假思索道,“因为姑娘遇到的并非是纯正的真情。”
司寇流深打开了话夹子:“真情源于诚毁于假。如美酒,历久弥香;如鲜花,送之于人手有余香。所以,不管别人是虚情还是假意,只要我们用了心就足矣。”
木樨若有所悟,动容道:“多谢公子今日的舍命相救。”
司寇流深顺着木樨的话题,宽慰道:“最容易令人感到温暖和惊喜的是陌生人,因为你对他没有期望。最容易令人感到心寒和悲哀的是亲人,因为你深爱着他们。其实,说来我还很惭愧,几乎没帮上任何忙,所以姑娘不必挂怀。”
在黑夜里虽看不见身边这个男子的容貌和表情,但木樨能感受到司寇流深的谦逊是发自肺腑的,对其好感又增加了几分,愈发动容道:“我们毕竟素昧平生,公子竟舍生相救,不仅置公子你自己还让你的哥哥牵涉进来……而且,他们知道公子的身份后,甚至你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所以,我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司寇流深不禁感触,忧郁道:“原本,我还挺担心我马车上的那些珍贵书籍,现在……现在还确实挺担心我家人的,不知道我哥哥他现在怎么样?”说完后便沉默了起来。
木樨不知如何接话,想了半天说了句安慰的话:“吉人自有天相,公子不必担心。”
“你说我哥哥跟你们的管家是不是一伙的?”司寇流深冷不丁冒了一句。
从今日司寇流云与方彦昭的对话来看,木樨当时也怀疑二人是一伙的,而且司寇流云贩卖人口本就十恶不赦,但转念一想,毕竟司寇流云是司寇流深的哥哥,没有真凭实据不好信口开河,何况后来为了保护司寇流深,司寇流云还与方彦昭打斗了起来。
想到这里,木樨低声问道:“这个,我更是说不清楚,但愿并非如此吧。”
顿了顿,木樨又问道:“公子是后悔了吗?”
司寇流深摇了摇头道:“我说过‘嫉恶如仇雠,见善若饥渴’,我岂有见死不救之理?我想我的家人应该会理解我的。”
木樨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遂转移话题道:“公子在京都可有什么见闻?”
司寇流深毕竟心中牵挂着家人的安危,择了几个趣事讲了讲。
而木樨本就只是转移话题而已,且她从司寇流深的语气、语调也听出了司寇流深此刻的心境,于是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