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界回来之后,采非好像对我刮目相看了许多;以往她来集福宫,都与其他弟子一样,不怎么同我多言,这次之后,倒是经常找我说话,搞得我很是受宠若惊,又因了她一贯的好人缘,连带着集福宫与她交好的弟子也对我和悦了很多。
“你近来好似同采非走得很近。”连一向对这些漠不关心的忆韶都注意到了。
我扬眉朝他点点头,开心道:“我以往不知道为何那么多小仙子都喜欢采非,现在才明白,她委实是个很有趣的仙子。”
“哦?”忆韶亦扬了眉毛看向我。
“她呀,在人界来往多次,知道许多奇闻轶事,讲起来也是有声有色,很是动人心魂呢。”采非口才甚好,每每同我讲起人界之事,都能讲得引人入胜,让我恨不能跟着她回来禄宫。
“你呀……”忆韶瞅我了一眼,目光很是复杂,半晌,才摇头叹息,“就是太智障了。”
“嗯?”我一脚踩上了他的脚,瞧着他“嗷”的一声跳了起来,这才身心舒畅,笑眯眯地继续同他讲话。
很显然忆韶就是个死活不知吸取教训的神仙,纵然已经抱着脚乱跳了许多次了,仍是不该起嘴损本色。
“也就哄你才用讲故事,你不是智障谁是智障?”这货的脚是愈发坚强了。
“阿言,你离采非远一点!”最后,被我打得抱头鼠窜的忆韶,还不死心地留下这么一句话,才跟着一脸震惊前来给师父传信的云鹤离去。
“阿言。”我刚一转脸,便一头撞上了怀瑜,疼得我“哎呦”直叫。
“你呀……从不让人省心。”怀瑜伸手过来,一边替我揉了额头,一边兀自叹息。
我瞧着他这般惆怅的样子,内心也很怅然——若不是他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我怎么会毫无防备地一头撞了上去?
“我听云鹤他们说起,采非同你感情甚好?”还没说两句话,话头居然又回去了。
“还好啦,没有你跟她感情好的啦。”我笑嘻嘻朝怀瑜开玩笑道,便见怀瑜的脸色迅速地黑了下去,连忙改口道,“是没有我们两个感情好啦。”
怀瑜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嗔怪地看着我,顺手在我额上轻轻敲了一下:“就会胡说。”
我摸了摸额头,非常郁闷,完了完了,这怀瑜也跟着忆韶学会了敲我脑袋,日后我岂不是要天天顶着一头包?唉……我这个福临殿下,还真是半点儿地位都没有啊。
“阿言……”怀瑜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摸了摸脑袋,回想到刚才忆韶找我事说的话,好似明白了怀瑜想要说什么。但看他实在开不了口,索性便抢先说了:“你是觉得,我不应该同采非走太近?”
怀瑜望着我的眸光一闪,郑重地点头道:“你明白就好。”
我重重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这样的。我在集福宫里这几千年来,从不敢与其他弟子相交过深,唯恐福袋一时压制不过,令他们倒了霉。所以,采非这几日来寻我玩,我还是挺开心的。
“不要多想。”怀瑜像是感受到了我一时间的低落,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叹道,“你很好,采非也很好,只是……”
“我明白。”他向来心里柔软,不愿伤害到我,我亦不愿他为难,便抢先了道。
他看着我,半晌点点头,捏了捏我的脸,笑了。
又嘱咐我了半天,怀瑜才离开。
我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来时,却自嘲地笑了。长到如今一万两千岁,我早已习惯了孤独,忆韶平日里在我跟前嬉皮笑脸,我嘴上很嫌弃,可其实心里很是喜欢那种感觉;这几日多了采非同我讲故事,热热闹闹,我很喜欢。
不过是又回到和从前一样,有什么可难过的呢?这,本就是福临公主的命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