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黑T少年换了身青色长袍,纱质的外罩看上去十分轻盈,袖口和领口的盘扣处绣了白梅,长发用衙青色发带高高束起,透出一股飒然的江湖少年气。
台下一片尖叫与掌声。
舞台乱七八糟的灯光灭了,只有一盏暖色的大灯聚焦在舞台中央。
冯柯鞠躬后坐下,悬起手腕,拨过琴弦试音后,开始弹奏。
全场紧盯着台上,沈初白离得近,但也看不清对方的手,弹得很快,琴声阵阵扣在人心尖上,让人连呼吸都是紧的。
别人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的鸡皮疙瘩是起来了。
磅礴的气势突然一转,曲风变得柔和了起来,沈初白看见冯柯扬起了头,动作既潇洒又优雅。他额边落下了几缕碎发,暖光下像镶了道边,桃花般的眼睛看向台下,俩人有一瞬间是对视的。
那双似乎在发光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微弯了弯。
沈初白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了。
下一瞬,琴声突变急促,那几缕碎发像扬在风中。
最后弹奏完毕,冯柯双手轻轻搭在琴弦上,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而后呼吸缓缓平静,他抬眼看向台下——
全场静谧后,是震天般的掌声与尖叫声。
之前和沈初白搭话的粉衣男生更是激动得站起来大喊:“啊啊啊!冯柯我爱你!!你牛逼!你特么太帅了!!!”
冯柯站起来鞠躬,台下声音更响亮了,还有喊着再来一首的,他没理,舞台上灯光一暗,他直接搬起琴下去了,几个场务又上来把琴架给搬走了,主持人这才上来串场。
后面的节目在这一对比之下,就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像拉来凑数的一样。好几个节目过去,连那个什么才子的小品都演完了,冯柯还是没回来。
沈初白一心想问他是不是以前北院的那个小孩儿,但一直没见着人,终于忍不住问了旁边粉衣——换下戏服,依旧是粉T的那个男生。
“冯柯他……不回来看节目吗?”
“哦你问冯哥啊,他弹完换了衣服就走了。以前也这样,酷得一批。怎么,你被他帅到了,要找他要签名啊?”
沈初白想了想,说:“算是吧。等会儿他还回学校吗?”
“今天这么晚了,没课啦,明后两天周末我们也没课。你要想找他,我告诉你啊,你从北门出去,直走然后左拐再直走,快一点估计还能碰见他,他今天带了琴,走不远的。”
沈初白道了声谢,把口罩拉上,弯着腰从礼堂侧门溜了出去。
沈初白从学校出去,刚经过那个左拐,就看见前面开得缓慢的一辆电动三轮车,车上放着的就是盖了琴罩的筝。
这里的路面因为刚开发,还有些坑坑洼洼,时不时就有裂开的水泥缝隙或者被压出来的石子,而且天已经黑了,昏黄的路灯根本照不清路面,破三轮的车灯也不太亮,冯柯开得真的很慢,以至于沈初白快跑几步就追上了他,还能一边快步走一边和他交谈。
“嗨,又见面了,冯柯。”
冯柯忙着掌控车辆,转头看了一眼来人后又接着专心致志开车了,但好歹是开口回话了:“你家也住这边?”
沈初白身上还穿着校服,手长脚长地跟在旁边,时不时还得避开路上的石头和小坑,虽然晚上没有那么热了,但额头还是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乌黑的头发也汗湿了,懒懒搭在额头。想了想,他把口罩拉下来了。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沈初白想了想,又补充道,“刚刚,你弹得很好。”
冯柯“哦”了声,拉紧刹车,缓缓压过一道坎后,又开始匀速前进,没再搭理他。
沈初白踢着一颗石头,低头道:“你从小就弹得很厉害吧?”
那颗石头几下后就滚到了车轮下,车辆小小地颠簸了一下,冯柯拧着眉看了他一眼:“你想说啥?磨磨唧唧的,到底有啥事儿?”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还记不记得——小心!”
旁边巷子里突然出来一伙人,领头那个拿着根木棍就往车子这边挥过来。
冯柯弯腰躲过,那一棍砸在车身上,发出一声闷响,要是砸在人身上,估计得骨裂。
他目光一凝,立即刹住车,握住那人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按住一扭,那人吃痛,木棍登时就到了冯柯手中。他冷着脸下了车,看着那帮人,道:“一帮孙子,前几天没被打死,今天来这儿找揍了?”
后面一个黄毛站上前来,看着冯柯道:“长头发,小白脸,不男不女的,你就是那个冯柯了吧?”
“手都动了,现在来问这个?怪不得是脑残呢,还老眼昏花,爷的帅气都没能闪瞎你们的狗眼,老狗的眼皮果然糙啊。”
黄毛眯了眯眼:“嘴皮子挺利索,就是不知道你这身皮糙不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