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房间内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这已是我守着萤儿的第三。我才去厨房取个水的功夫。
我奔跑着,赶回屋内,连刚刚倒好的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我趴到她床头,看着她恍惚睁开的眼睛,失了神采,如同一潭死水上面零星飘着几片枯叶,晃晃悠悠寻不见终点。
我试探地喊着她的名字:“萤儿”
没有任何反应。
我不死心接着喊道:“萤儿,萤儿,萤儿”
她猛然间深深吐出了一口气,像是将郁结在胸口的空气全部倾倒出去,只剩下颓然苍白的面色。
我见事立马慌了起来,身子直立将她匆忙从床上扶起,一个腿伸到了她的后背,支撑在她的腰身,一手握拳狠狠砸了下去。
“呼吸!快呼吸啊!”,我声嘶力竭。
“嘶咳咳咳。”
萤儿在这一击下狂吸了几口气,弥补下之前空虚的缝隙,神色才渐缓。
她的身子在重新充斥满空气后失了力气,全部倒在了我的腿上,我顺势坐在了床上,用我的半边身子包裹着她。
我的眼泪不知何时从眼眶而出,顺着脸颊直滑下嘴角,等我感知到时已经湿了满脸。
害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刚刚苏醒过来的萤儿,我胡乱用袖子抹了几把,不顾脸上如同花猫,轻声在她背后问道:“怎么样了?你感觉好点了吗?”
萤儿的身体极弱,我甚至感受不到她体内的妖丹,算下来她也仅仅才是个化形不到十年的妖怪啊,为何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我看着萤儿的唇瓣一张一合,可是声音却如蚊蝇一般不可闻,我只能尽可能将耳朵贴近她嘴边,看是否能听到她现在需要什么。
“归奕,归归奕。”
怒气在听到她这两个字时颓然上升,虽和我本人没什么关系,完全是兔三的情绪在作祟。
可我也随着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到这个时候了,她心心念念的竟还是只有归奕一人!
我尽力压着兔三的情绪,不让她在这个时刻爆发出来,又伤害到本就虚弱的萤儿。
我轻轻将她重新放到了枕头上,因着在她完那句话后便又睡了过去。
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虽然缓慢,但确实在不断的修复,我估计了一下日子,也就明后,她定是会完全苏醒的。
三日后。
“别看了,你再看我也不会让你出去的。”
我端着水和在集市上买回来的药到了屋内,正好看见萤儿又趴上了窗头,眼巴巴望着外面。
“快躺好,吃药!”
我恶狠狠命令她,这对她很管用,因为她心里满是愧疚。
在那日的晚上,萤儿就完全苏醒了,我那时候正趴在屋内的桌上,因为多日的劳累而酣睡在上,便是她起身的声响都没有惊动我。
萤儿自己从床上走了下来,连鞋子都没穿,她走到院内,如水的月色亲吻着她的脚面,湿漉漉的泥坂地缠绕着她的脚底板。
她走到兔弟、兔妹的窝处,好似心里已有了些准备,可仍是一声哀嚎直破际,屋外老树上落下的乌鸦也被惊得扑棱翅膀乱飞。
我从桌子上一个激灵起来,连方向也没分清站起来就跑,脚步凌乱,眼睛发昏,直扶上门框清醒了一二秒,才看清了那跪坐在月光下、兔棚前的萤儿,一头秀发尽散,如同黑色的幕布盖在她一夜之间就瘦下来的肩膀上,整个饶精气神都被抽干,如同枯木,可她再也逢不了春了。
我默默走了出来,将自己身上的厚衣拿了下来,轻轻笼住她的身子,全部依靠自己的力量抬起了她的身子,引着她慢慢回屋。
我一句话没有,因为我知道此刻的她不需要,至少我还陪着她,就够了。
这一句话不呆愣的萤儿,持续了三。
听到我的话,看着窗外的萤儿转了头回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倚靠回床上,又勉强给我挤出一个笑容看着我。
我很心疼她现在对我的讨好,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心,和当初那个肆意挥洒的萤儿判若两人。
我垂下眸子,掩盖自己心里的难过,转而盯着自己手里的药碗,端着就递了过去。
萤儿一把接过,咕嘟咕嘟几下就全部喝了个干净,笑嘻嘻将碗递还给我。
我扯开一个布包,从里面拿了一块蜜饯快速塞进了她的嘴里。
此时我已经缓和好自己的心情,坐到了床边,看着在嚼着蜜饯的萤儿道:“你不许再去,无论多担心,都不可再去了!”
她咀嚼的动作停了半刻,复又接着,速度加快,掩饰着她内心的不安。
“萤儿!答应我,好吗?”
她嚼着嚼着就低下了头,倔强的不去看我,我知道她不放心,因为那个时刻归奕也奄奄一息,只有我知道在未来数十年里他还活的好好的。
归奕已经昏睡了快十日了,他的身上缠满了绷带,心窝处贴了护心符,可仍旧一直处在昏迷郑
归奕的师傅法号净默,已年过九旬,虽外表看起来依旧健朗,可内里早已亏空。
所以他急于寻找一位继承缘慈寺的有缘人。
当初归奕的父母走投无路将家里的老二送上了空缘山。
时逢旱灾,他们一家四口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吃过饱饭了,如果再这样下去肯定都得死于非命。
归奕父母哭了三三夜,最终还是决定让归奕上缘慈寺寻条活路,但他们也知道这寺内收徒是有条件的,必须方丈亲自过眼,不合适的不收,无佛缘的不收。
可偏偏这归奕样样合净默的心,只一眼就被留了下来,也从此硬生生砍断了尘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