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借着挥洒石刀的力道,借势又往外窜出去了十几米。
漓阳那边,把袖子快速甩了几圈,都缠在了手臂之上,眼神狠厉,侧脸被石刀划出的血痕还在汩汩得冒着鲜血。
我看漓阳身形开始变慢,受伤处血肉外翻如普通人一般,只觉又与自己所猜不符,可没时间再细想,她左手勾出一条黑线,就要攀上我的脚腕。
我此番借力已逝,就往下沉去,正好躲了那条黑线的攻击,黑线生硬无比,只会直直向一个方向冲出去,撞上墙壁,“滋啦”一声就化为乌有了,若是不知道的看了去,皆会暗笑这算什么招数,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
可我细看下去,只觉得身子一冷,庆幸自己躲了过去,此乃暗线,缠上了除非断足,否则终身不能化解,只要施法那一边下咒,无论我身处何地都会痛不欲生。
我正飞入了荷塘中央,身子下落到莲叶上方,脚尖轻点,眉头猛然就皱了起来,足心的三个窟窿竟痛入心口,忍着疼不敢停歇的又往高处跳了去。
但现下的情况比刚刚好了许多,不知是因为我的石刀的原因,还是发生了什么,漓阳的动作非常明显的慢了下来。
原本紧紧纠缠的二人,已被我拉开了几米的距离,我回身看去,她身上两个长长的划痕,一个在胸前,一个在大腿处,鲜血干涸在衣服上,隐约间勾勒出身体的曲线,而脸上那道血痕虽然不深,却还在流血。
我松了口气,脑中暗想,深深觉得她法力不差,可为何还不帮自己止血,再加上她此刻速度越来越慢,像是力气耗尽,不似普通妖怪所为。
还没等我得出结论,她猛得发力,一双手簌得抓住了我的手腕,用力一扯,我就被甩飞了,重重摔在了墙壁之上。
我后脊柱直直冲撞在了石板上,我甚至可以听见骨头断裂的“咔哒”声,整个人就像一块破布,顺着草地滚了几圈,双手双脚一时之间皆动弹不得。
漓阳轻笑起来,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就在我脸前不到一步的地方站定,她身上的血腥味和恶臭味还有混杂在其中的“骚”味令我鼻头微皱,可我实在抬不起手去捂住我的鼻子了。
她的脚慢慢抬起,然后狠狠跺在了我的头上,我半张脸瞬时没入了土里,只剩下一只眼看着她的脚。
我咬紧了牙关,即使身上疼痛百倍,我都不再吭一声。
她露出胜利者独有的微笑,慢悠悠地开口:“你算个什么,还不是和我一样觊觎同一个东西,既然如此,妖的法则,弱肉强食,赢得才有资格吃东西,你应该很清楚的吧!”
我鼻子一哼,但仍紧紧咬着嘴唇,我自然知道,在我成形的第十年我就知道了,那时踩在我脸上的是六七个蛇尾。
可我不能输,屋内是珈兰,我说过,我要护他一生,直到他寿终正寝。
拳头慢慢握紧,全身法力汇于后背,骤然发力,刚刚断裂的脊柱就在我内力的催作下硬生生地复了位,手脚又有了力气,不给漓阳机会,抬手快速抓住她踩在我脸上的脚,手臂带动着手腕,瞬时把她甩在了地上。
我起身的同时,看着漓阳,她的眼睛瞪得老大,砸在地上的那瞬间还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仿佛无法相信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快速恢复行动能力。
我的手还抓着她的脚腕,钳制她的行动,手臂向后扯了一下,漓阳整个人也随之拉扯靠近了我一步。
我半弯下腰,看着她眼神里的狠决,指尖冒出了两把石刀,手抬起,让她清楚看见了我的一举一动,将我的意图都显露在外。
只消我轻轻挥动指尖,她的脑袋就会在弹指间崩坏。
“石头,住手。”
明明下一秒我就可以让眼前这人永远闭上眼睛,可我整个人却被这熟悉的声音定在了原地。
神思归于躯体,再看向眼前人,发觉她眼中狠厉不再,只剩上恐惧,全身上下都在轻颤,身上的伤口更是痉挛起来。
珈兰从我身后走来,把我身子用力拉开,我卸了力气,就顺着珈兰的动作整个人退后了好几步,用脚尖抵住土地才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子,抓着漓阳脚腕的手也顺势落了下去。
珈兰的眼睛从始至终没有落到我身上一刻,我看着他快速上前接住漓阳下落的腿,不让其再多受一丝伤害。
那曾经总在我身前晃着的背影,此刻却像一面墙,严严实实堵在了我的面前分割开我和漓阳二人。
珈兰半蹲下身子,把躺在地上的漓阳打横抱起,小心翼翼的不压到她的伤口,我紧盯着这二人,却没注意到漓阳的眼睛一直是盯着我的,就好像不认识我似得,但又不断地在我脸上探究。
若不是珈兰抱起她的那瞬间,因颠簸而扯动到她的伤口,“轻嘤”出声,她才把目光收了回去。
可我已经无心观察漓阳此时的奇怪表现,眼里皆是珈兰的熟视无睹,就像是个透明的影子,推着我跟着他的背影一直在走。
我忘记了自己脚下的三个血窟窿因摩擦又一次冒出了鲜血,我跟着他们二人,从草地走到青石板上,又从青石板跟到了鹅卵石路上。
海棠是后来被嘈杂声吵醒才过来的,她看着前面走着的二人,那公主浑身是血窝在王爷怀里,而自家姑娘就跛着脚,边走边在路上拉出长长的血痕,海棠心疼极了,她快跑上前,把自家姑娘拉住,可姑娘仿佛感受不到自己,她扯也扯不动。
我不知道自己跟了多久,只觉得疼痛突然间直冲入了我的脑袋,我停在外院门口,就像是一个屏障将我隔离开了,我跟不上了,脚动不了了,身子只想休息。
我脸朝下,直直地往地上砸了去,听着身后我那个傻丫鬟海棠撕心裂肺喊着我的名字,嘴角自嘲的扯出笑,好丫头,以后我再也不说你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