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摊开大衣把田祈然包裹在怀中，看着照片，久久移不开视线，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稚优。

时间在一点点消逝，田祈然哭声也逐渐转为哽咽，慢慢平息。

哭累了就睡一觉吧。

周念跪地的膝盖僵硬生疼，嘴唇紧闭的用右手去紧紧扣住左手，才垂下眼注视着怀里有些睡着的田祈然，微微摇头示意赵默和民暖暖先别打扰她，

赵默点点头，解开西装扣子，蹲下来，一点点拆掉盒子上的包装，拧开茅台的金盖后直接浇在墓碑上，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唇角才淡淡勾起来，说好的一年一次酒局，没欠你，我带过来了。

倒完最后一滴，赵默才接过民暖暖手里的另一瓶酒饮了口，缓缓放到墓碑前，压住了一张一元。

民暖暖看着酒瓶底下那张一元，疑惑的弯腰凑到赵默身边，“这是？”

“我跟她打赌，一元是赌金。”赵默扭头看着民暖暖晕红的眼角，声音极轻，似有些不承认的叹着气，“她赢了。”

“你们赌了什么？”

赌了......赵默伸手摘掉民暖暖裤子上的叶子碎末，摇摇头回看稚优，“忘了。”

周念抬眼看去云淡风轻的赵默，沉默不语，这个打赌跟暖暖姐有关，她静静地瞧去没有察觉的民暖暖。

唔。

“醒了？”民暖暖听见田祈然的声音，连忙靠过来，“醒了就快起来，周念都抱你两个多小时了！”说着就掐去田祈然的腰，真是走到哪儿都人宠的主。

田祈然使劲往周念胸上蹭着自己的鼻涕眼泪，才慢腾腾地直起身子接过赵默递来的水，歪着头去捏了捏周念的腿，“能站起来？”

“不碍事，等会就能起来。”周念摇手，松气的往后一坐，酸爽的麻痹感立马从脚底板冲到膝盖上，大脑一片空白，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就是雪花屏幕。

田祈然连忙拉住周念，看向墓碑前摆着的两瓶酒，扭头就问赵默；“还有吗？”

“还有一点。”赵默晃晃瓶子，她看看周念又看了看田祈然，最终把瓶子放回原地，“我们先下去等你。”

周念抬头看去田祈然，笑笑好让她安心，两手一撑站起来，在腿软的瞬间抓住了赵默伸过来的手，紧接从包里抽出围巾塞到田祈然手里，“围上。”

民暖暖白眼一翻，使劲戳向田祈然那腰，“你可别又哭背气了。”

“不着急的。”周念侧身看去妻这个字，扭头不再看向田祈然，而是跟着赵默往回走，“暖暖姐，你眼影晕开了，要擦一擦吗。”

“擦，死goody你居然不提醒我妆花了！”民暖暖接过周念的酒精棉和镜子边走边整理起来。

田祈然看着三人走远的身影，视线始终跟着中间的周念，一时半刻才扭头拿起地上的酒瓶抿了一口，绵长醇厚的酒香窜到了鼻腔里，呛的她直咳嗽，抹去眼泪看着稚优，无奈的摇起头，“我还是喝不惯你喜欢的茅台。”

要说的话有太多，想问的问题也很多，田祈然只是自言自语着。

“祈儿的姓，我会在你父母知道之前，改回来的。”田祈然边说边靠着墓碑坐下来，慢慢围上围巾，淡淡的奶香味从围巾里散发出来，“我答应祈儿，十二岁就接她回家，你别担心，肯定会比这这个时间要早，也不要害怕祈儿不认我，我去看她，她还是跟你教的一样，喊我妈妈。”

田祈然掏出手机，把那天录的视频一一播放着，时不时递到照片面前，嫣然一笑轻声问着，“是不是看起来又胖了点？”

自问自答，她会好受点。

“是有点胖了。”田祈然垂下手，仰头看向天空，“我结婚了，和张鑫的弟弟，你会怪我吗。”

视线回到稚优的脸上，叹口气，想起当初也怪过稚优，缩起腿脸颊贴在膝盖上，这样的姿势显的她弱小又怯弱，“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可是老师，你是不是也被张鑫威胁了什么。”

灿烂的笑脸，始终给不了她答案。

田祈然紧紧依着墓碑，手机里的视频还在播放着，祈儿活波可爱的声音多少除却了一些低沉的心绪，随着微风的轻抚，田祈然还是打起精神提起周念，“老师，刚才那孩子你看到了吧，你肯定会喜欢她的，不要吃醋，吃醋伤身体。”

看过去，笑脸依旧，音容宛在，她好像真的没有吃醋。

“等我把她培养出来，然后拿个大奖回来给你。”田祈然站起来拍拍裤腿，弯身吻了吻照片，“下次见，老师。”

赵默站在远处，点着手里的烟，一言不发地翻看手机里的信息，随即接通电话。

沉闷的嘶哑声音喊了声董总，接着开始汇报起这些日子的信息。

“张辽呢？”赵默看向车里浅眠的周念和已经熟睡的民暖暖，恶狠狠地了掐灭手里的烟，“顺着田校长那边下手，把张辽的根摸出来，今晚让京城分部交一份王子文的信息。”

冷风中的赵默，挂下电话，乌黑的发丝阵阵随风掠动，阳光下的神情愈发冷漠，宛若一块寒冰。

“goody？”

“跟稚优说完话了？”赵默收起电话，看向站在台阶上脸色微红的田祈然。

“恩。”田祈然摸摸自己的脸，本来就不习惯白酒，想要陪陪稚优的她还是接二连三的多抿了些，才导致了脸颊泛着红。

“周念睡着了，等会再走。”赵默掏出怀里的烟夹，又掏出一根细长的烟，“然然，她那么担心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田祈然伸手也拿过一根，阳光从树叶间漏出来，落在她和赵默的身上，缓缓看向周念，又低头看去眼前燃起的火苗，“你想我说什么，还是？”

“然然，我朋友不多。”赵默纤细苍白的手夹着那根烟，送到嘴边，只是浅浅吸了口，却闷在好久才缓缓吐出来，“我不能再失去一个朋友。”

烟丝燃烧的滋滋声传到田祈然耳里，散落的发丝挡住了半边脸，缭绕的淡雾飘到她眼前，朦胧之间她看见赵默担心的神情，淡雾消去，赵默还是原来的淡漠样子。

赵默垂下眼帘，她并不打算告诉田祈然，眼下已经开始派人去查，虽然费点时间，但她会揪出张鑫，查清张辽。手捻灭那点星火，掏出清凉糖丢到嘴里，“走吧，暖暖会说我的。”

“没见你以前那么怕她。”

“以前也怕。”

这两人真的是......田祈然笑着也丢了手里熄灭的烟支。

车一启动，周念就立马睁开了眼，撇着眉头看去驾驶座上的民暖暖，打起哈欠才偏头看去田祈然，自觉地展开左臂。

田祈然伸手揉揉那酒红色的丸子头，才挪动身子挨到周念怀里，浑身顿时有了暖意，这才靠在她肩头，半合着眼说：“回去会遇上高峰，再睡会吧。”

“不困了。”周念揉揉眼睛，眼里的清亮恢复了过来，她仔细看着田祈然眼角，确认没有大碍后，才从背包里拿出红糖水，“喝一点吧。”

田祈然也听话，喝完后看着周念收好杯子，才将冰凉的手塞到了周念腰间，“那我要睡，不管你了。”说完就埋进她的脖颈里，闭上眼仔细听起那平缓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