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栀反手挡了轻摇的蒲扇,将扇面平转向飞絮,又顺势用手中的锦帕擦了擦飞絮被汗水浸湿的鬓角额头,嘴角是温柔似水的浅笑。
“你忘了你家姑娘的体质么?这般天气我比常人更受得住,你不用操心我了,自己图个凉快就好。”
说完,回手将锦帕又放回臂钏里,重新拿起水囊起开原木塞子,不由分说直接送到了飞絮嘴边。
看着她犹豫之下轻轻抿了两口,江灵栀得逞地轻扬了眉梢,将整个水囊都塞进飞絮手中。
“你既已喝了便是你的东西,姑娘我可不要了。”
一沾染到嘴边便能感受到这云清冰泉的沁脾甘醇,就只轻轻润了唇齿,飞絮也觉出了许多清凉,闻听姑娘这话,不舍擦拭嘴角水渍的她立时呆愣原地,委屈地快要崩出眼泪来。
“姑……姑娘,我不是故意要喝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江灵栀瞧着她的模样多了逗趣的心思,刻意板起脸来瞪着她,“我也就是试一试你的定力,谁成想你竟真的会喝了下去,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飞絮咬咬牙,垂下了脑袋:“那要不……咱们再返回北罗山重取一次?你看这样好不好啊,姑娘?”
听出了她这话里含着的调侃,知道这丫头已看穿了自己的把戏,江灵栀也再装不下去,轻戳飞絮的鬓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你个小十一,竟学会对你家姑娘用这以牙还牙的本事了。”
飞絮虽还垂着头,可抖动不止的肩膀已经出卖了她,在江灵栀再一次的说笑中终是忍不住爆发出一连串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还不是姑娘您先吓唬飞絮的,明明就是想变着法儿的将冰泉水全给我喝,您还真当飞絮不了解您的性子吗?”
宛如姐妹的主仆二人一路欢声笑语,连带着赶车的车夫心情都好了起来,同时也免不得为自家这生得天仙似的姑娘惋惜不已:就咱家姑娘这模样,他日入主凤仪宫做那正宫娘娘必然都是宠冠六宫的,只是可惜到底是个红颜薄命的相儿,唉!
因着江尧的临行嘱托,车夫尽量将每天赶路的行程缩减在江灵栀能承受得住的范围。纵是归心似箭,可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江灵栀只能顺着车夫的安排慢悠悠地行进。
驾马本是九天行程的路三人愣是走了整整半月方到京都外郊驿馆。
依着江灵栀的意思,她们可以直接进城回府,可飞絮这丫头非嚷嚷着行了这一路出的一身臭汗将衣服都熏得入了味儿,非要在驿馆重新沐浴梳洗一番再走。
拗不过她的江灵栀想着离开这许多年,初次回府是应该洁洁整整熏香一番的,于是也同意了飞絮的提议。
京郊驿馆地处京都龙阳东城外五里,既已属京都府衙管辖,自是有别于其他驿馆,其督查警戒之严,寻常人家若是无故想入内,那是万万不能的。
说白了,名为驿馆,除去是每年进贡朝贺的四方国主八方藩王入宫前沐浴熏香之地,其余时间实际上也就是京都贵族阔寮们外出若误了进城时辰的一处歇脚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