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邱秋得了柑橘的回禀咽下嘴里的白粥,放下竹筷去瞧她。
紫薇躺在床榻上,苍白的面容有些疲惫她瞧见邱秋怔愣了一下便想起身见礼邱秋上前一把按住她的双肩:“好好休息,莫要乱动。”
紫薇顺着邱秋的力道坐了回去,苦涩的笑了笑:“小姐,谢谢你愿意救我与翠薇,这份恩情,紫薇定当铭记在心。”
邱秋道:“好歹也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不必如此见外,只是你与翠薇为何来了这临安城,还弄得如此狼狈?”
紫薇并未回答,反而抬眸道:“小姐翠薇如何了?”
邱秋见她眉宇间的担忧之色,犹豫道:“翠薇所受之伤瞧着严重,其实皆是些皮外伤,倒无大碍。只是她身上的毒,有些麻烦。”
紫薇皱眉问道:“毒?小姐没瞧错吧?我与翠薇从小便受过对抗毒素的训练虽非百毒不侵但已能防御天下大半毒素。”
邱秋没想到魔门还有这样的训练倒也十分超前了,闻言,便轻点了下头:“我虽瞧不出下的是何毒药但脉象确实是中毒之兆。”
紫薇眉头皱的越发紧了,撑起身子道:“我去看看。”
眼见她要起身去,邱秋又按了一下她的肩头,道:“翠薇虽中了毒,但只是昏睡不醒,性命并无大碍,要见她也不急于一时,你胸前这伤口并不轻,若是伤了肺更是麻烦,我已叫人去请相熟的大夫,在大夫来之前,你好好躺着,莫要让伤口再裂开。”
紫薇只得躺了回去,邱秋又道:“现在,你可以与我说说,你与翠薇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寻殷呢?可是他遣你们来这里?”
不知何时进来的阿虎脚步一顿,默默走到一旁坐下。
翠薇垂眸静默片刻,轻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小姐可还记得夜千凌?”
邱秋怔愣片刻:“可是与翠薇交好的那个玄宗弟子?与他又有何关系?”
紫薇眸光冰冷:“若非是他,翠薇怎会走到这般田地那日,翠薇救走了夜千凌之后,主人便下了追杀令,夜千凌身受重伤,翠薇修为虽高,但如何能抵挡一波接一波的追杀,两人为躲避追杀只怕十分辛苦,后来”
她说道此处,抬眸望了一眼邱秋,“流云城发生叛乱,小姐与主人下落不明,邱长老又当众宣布,主人叛乱已被诛杀,苏清双统领率领众人归顺了邱长老,我亦无奈,只得假意归顺。”
她轻叹道:“好在因叛乱之故,翠薇与夜千凌的追杀令也失了效,我瞧着门内人心浮动,门主之位的争夺越发激烈,不想蹚这浑水,便寻了个差事离了圣门,这一路来,我都在寻找翠薇的踪迹。”
邱秋未想到还有这般曲折,便道:“那你又是如何遇上翠薇?”
紫薇低眉道:“两月前,我去圣门的一处据点打探消息,却在路上遇见一伙黑衣人追杀一个女子,我瞧着女子的身形有些像翠薇,便悄悄跟了过去,一瞧果然是她。我与她一起打跑了黑衣人,本想让她同我回去,哪知她趁我不备,打晕我便悄悄离去。之后,我又寻到她在临安城出没过的消息,便来了这临安城。”
她轻声道:“我听闻招商大会的消息,便觉得十分耳熟,抱着尝试的心态去了清溪楼,未曾想真瞧见了小姐,之后便去打听了小姐的住处。本想着若是料理完翠薇之事,便来拜见。哪知世事难料,我到了临安城之后,寻着痕迹终于寻到翠薇,未曾想她竟然被夜千凌当做魔门细作献给了师门,我找到她时,她被邢审的奄奄一息,”
邱秋先是一惊,未曾想紫薇是这般寻到她,心中不免警惕起来,许是有凿琴大会的先例,招商大会这般新颖的东西很容易让熟识的人联想到她,紫薇这般熟人还不怕,若是被南寻殷发现自己骗他那还得了。虽被江上智发现也不是她的意愿,但阴差阳错,且江上智虽派了人在朝暮居外,但好歹也没真怪罪于她。以后行事只怕要更小心些才是。
又听闻翠薇竟然被夜千凌当做细作献给师门,十分诧异,夜千凌此人她虽不相熟,却也见过几面,知晓这人一向急公好义,性子虽冷了些,但瞧着不像是能做出,出卖救命恩人之事,难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邱秋陷入沉思之时,坐在一旁听了许久的阿虎低垂着眼把玩茶盏,忽然开口:“我听闻魔门新任门主下过召回令,你当初既是假意归顺,接到召回令后为何不回去?”
紫薇愣住,这才抬眸去看一旁的阿虎,昨夜月光太暗,她身受重伤无暇他顾,并未瞧清楚阿虎的长相。今日这一打量,却有几分疑惑,这般陌生的长相,按理说她不该见过才是,但瞧着总有几分熟悉。
她心里闪过一丝疑虑,目光瞥到他的腰间,骤然定住。那是一块红麒白底的玉佩,质地细密晶莹,色泽透亮温润,被一根赤色绶带系住。
红麒白底,只有门主才能配到的玉佩
她脸色募地变得极为苍白,目光轻轻移到阿虎的面容上,却见他朝她轻轻一笑,是紫薇无比熟悉的神情,她瞳孔骤然一缩,忙垂下头,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邱秋讶异道:“紫薇,伤口可是又发作了?”
紫薇用力挤出一个笑容,勉强道:“可能是吧,胸前的伤口有些疼。”
邱秋皱眉,这时,荔枝进来回禀,说阿琴请了大夫过来。邱秋道:“快讲大夫带过来。”
不一会儿,阿琴便引着一个墨灰色深衣,须发皆白的老人进来。他抬手捋了捋三寸白须笑道:“邱丫头,这般急急惶惶的寻老夫来,又是谁病了?”
这位老大夫以前是邱秋的邻居,医术精湛不说,为人善良。因离得近,家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寻他瞧的,只不过一月前,儿子成亲在东边买了一套院子,他便跟着搬了过去。
邱秋引他到床榻前,低声道:“何大夫,您帮我瞧瞧她的伤势。”
何大夫目光移到紫薇胸前的伤口上,眉头一拧,“丫头,你糊涂啊,这姑娘伤在如此隐蔽之处,老夫如何好瞧?你该去将城西医婆请来才是。”
邱秋眉头微蹙,在她眼里医者本就不分男女,这男女大防之事,她还真未考虑过。只是不知紫薇做何想法?且那城西的医婆就是个跳大神的,粗通些医术,连这何大夫的一根指头也比不上,紫薇伤势又如此严重,她实在不放心交给医婆。
她转头去看紫薇,想征求她的意见。
紫薇却有些神思不属,眼皮耷拉着,不知在沉思些什么。邱秋问了两遍,她才如梦初醒,先迟疑的瞥了一眼阿虎,方道:“医者如父母,哪里有男女之别,我无妨。”
邱秋闻言多了几分欣赏,笑道:“如此便好。”又见她不停的去瞧阿虎,思绪一转,想着阿虎始终是个年轻男子,了然道:“我与阿虎先出去,便让何大夫好好为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