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太长,还是一点一点告诉你吧。”云束姑姑像看到宝物般走到一架玉琴旁,优雅扶裙坐下,边给琴弦上松油边开始诉说。
这个暗格原来是沐府在宫里的眼线打造的,建翎宫本来就为沐府族人专用。
沐府为大明镇守西南,富可敌国,安边攘外又时时上贡。现在南倭北弩,正急需沐府的人马和财力。圣上害怕沐府勾结倭人。所以,我就这样作为质子来紫禁城里忍受寂寞了。
世道并不太平,前年就在宫里就发生了一场宫变,就在端妃娘娘的宫里。十几名宫女趁端妃不在,欲勒死皇帝,未果。连着遭殃的是端妃,虽然当时正得宠,但此案涉及党羽众多,偏偏因为此事被皇后抓住把柄而凌迟处死。端妃育有常安公主和宁安公主,端妃死后,分别由德高望重的昭贵妃和至今无所出的沈贵妃抚养。不难解释,为什么常安公主一副悲丧模样。
皇上自此少入紫禁城,久居在西苑的万寿宫。
皇帝家事竟如此有意思,本郡主越来越感兴趣了。
这条暗格通向宫外的京畿智云观,云束花了一夜功夫把京城地形介绍给我听,让我记住各个王侯府邸、官府、商铺和书院,甚至是周围的道观、寺庙。
最后实在是困得不行,才乞求姑姑让我回去睡觉。
稍稍理解她也是为我好,今天的事着实让我为人面兽心这个成语有了新的认识。如果我想在这里活到最后,必须按照姑姑说的做,成为云束这样高深莫测的人也未尝不可。
原本以为我今夜会一夜无眠,想着想着,最后还是入梦了。
第二天醒来,阳光打在寂静的院落里,树影斑驳,这也是近些日子中难得的晴朗天气。巴不得躲进被窝里再睡个半宿,五月的京城果然让人心生惰意。
云束看我呆坐在窗前恍然若失地说不出一句话,说:“郡主定是昨晚嬉闹久了,看你这般没精打采!”她衣袖里或是个宝物,说话间拿出一枚绿罗香囊,“这个香囊能助你提神。你父亲黔国公大概和你说过,作为你的教化姑姑,我善用毒物香草、伪身变脸,宫廷心机、兵法谋略也略知一二。但诗书礼仪道德伦理概不传授。所以,你想先学哪一项?”
“既然您如此厉害,为什么同我在大明为质?做你的江湖中人,岂不更妙?如果你想解释是父王所托就算了。”没想到云束姑姑绝学这么多,一个云束能顶府上十个间谍,还是先学如何用毒吧,我这个小姑娘避免打打杀杀的好。
“我小时跟随温金义学习医术,多少有点中药底子,我觉得习香用毒应该不成问题。”
“那好,我先从香药的种类说起……”云束渐渐严肃起来,一副时不我待的神情。这神情催促我不得不认真记忆。
当云束姑姑与我单独相处时,我和她相当于师徒关系。每天夜晚她都会为我守夜,我睡不着时,会观察他很久,她时常打坐运气,乌黑发丝瀑布似的下垂及背,看得出她的气定神闲。
一天天过去,天气也渐渐炎热,娘娘们都去了西苑陪皇上避暑,宫里的侍卫大都调遣出去,大内少有巡逻,或许这正是我可以偷偷溜出宫的大好时机。最近云束姑姑开始教我易容术。虽然此术我现在还学得粗陋,不及她百分之一,但掩人耳目是足够的了。
有一次她易容成昭贵妃宫里的秦公公,神态模样声音惟妙惟肖,非亲近之人不可辨也。
云束说,伪装尽量选熟悉之人,否则难以掌握其言行举止的方式,很容易失手。
如果她伪装成我宫里的女婢们,那岂不是易如反掌!说不定坤宁宫里的阿翔就是姑姑易容的呢,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这样想的话所有的情景都符合,所有疑惑的地方都可以解释过去了!
那日云束似乎对阿翔了如指掌,不然她又怎知当日我去请安的细节。然而我一回宫就和云束待了一下午,那就不可能是其他宫女灵璧、昆兰她们事后告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