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昆仑摩勒竟不再继续往上,反而勾住近前的一棵矮松,借力荡出两丈远近,攀住另一棵矮松上,好在矮松根茎深扎,能受得住这一荡之力。
如此往复,两人来到乌头涧深处,一座悬空的岩舌上,只见一丛尺许长的铁皮石斛窝在最里处,足有七八根之多,根根都有九节,已是百年生的老药了。
一具枯骨横在岩舌上,距铁皮石斛不足一尺,腰间的粗绳和身上的粗布衣俱都朽坏了,一柄柴刀生了铁锈,还未化尽。
一只雕着菩萨的玉佩露出腰侧,但经多年风雨,也是暗淡无光,与俗石无异。
白骨瞪着两只深深的眼窟窿,嘴巴大张,仿佛死不瞑目,注视着徐杀生。
徐杀生合住双手拜了两拜,道了一句:
无意惊扰,莫要怪罪。
话罢,便将那一丛铁皮石斛采了下来,仅留下最小的一根,不让它绝了根苗。
又将岩舌上风化跌落的碎石聚拢了,垒在一起,为这苦命的樵客作了一处栖身之所,也算自己的一片良善心意。
做罢这些,便招呼昆仑摩勒背负自己,往崖上攀去。
等到终于上到崖上,徐杀生双脚踏在地上,才觉劫后余生,老天保佑。
“不如跟我一起出山吧,虽然我还年少,但定不会像那些恶人那般欺负你。”
徐杀生劝说昆仑摩勒和自己一同下山。
“吾知晓,你与那些恶人不同,吾信你,不过,吾要和吾的虎兄豹弟道别。”
昆仑摩勒神智渐开,始觉山中生活枯倦无味,而且徐杀生对他不似那些恶人,让他觉得温暖。
待到出了乌头涧,只听的昆仑摩勒一声呼啸,震出五里。
忽地四野俱生出许多动静,树倒石滚,惊起大片飞鸟,叽叽啾啾,似有庞然大物跃跃欲出。
眼见着一头大虎现在眼前,转眼间,又是两头大虎,三只花豹,愈来愈多,一群大兽围在昆仑摩勒身旁,绕膝盘转,亲昵无比。
徐杀生吓得已经窜到了昆仑摩勒的背上,不敢朝下看一眼。
昆仑摩勒与众兽似乎有特殊的交流法门,徐杀生不得其要,只见昆仑摩勒与众兽“话别”许久,忽然高喝一声:
“吾去也!”
话罢,便攀上了附近的一棵大榕树,扯着一根粗藤,荡向山下。
群兽随之退散,隐入山林。
待到回到青牛镇,已是晌午时分,昆仑摩勒初入青牛镇,有打猎的猎户卖狐而归,聚拢过来,口中啧啧称奇,问世间怎会有如此长大之人。
徐杀生也不回应,带着昆仑摩勒,急匆匆地穿过街道,回到老屋。
方才进院,便见慕容飞花俏生生地立在老屋门前,眉带忧色,见徐杀生进院,才舒展开来,旋即又皱了起来,呵斥道:
“你是去了哪里,怎地一夜未归,我可是生生饿了一夜。”
徐杀生将竹篓里的铁皮石斛一一掏出,放在晾架上,随口应道:
“还不是为了你的伤早日痊愈,所以才去鹿滂山采药去了,幸亏遇到了他,救了我一命,不然你现在估计是见不到我了。”
此时慕容飞花才注意到,后面进来的昆仑摩勒,当即惊诧,这毛人怎生的这般大,倒像一头牛。
“这人是谁?”
慕容飞花出声问道。
“一个可怜人。”
“只知道他从小流落街头,做了许多年乞丐,后来受人欺负,就躲进深山,与野兽相伴。”
“我见他可怜,就一齐带下山了。”
此时慕容飞花心中已经有些眉目,这异人身子如此之大,皮肤又黑,浑身长毛,双脚反生,倒似传说中的上古异人,赣巨人。
“我知晓了,他应当是上古异人,赣巨人,听说已经绝灭几朝了,不想,今日又见到了。”
慕容飞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