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放下茶杯,缓缓道:
“我本不该插手慕大人的家事,但我那亡妹,就有思这么一个女儿,若慕大人实在忙于公务,对后院儿之事分身乏术,不如将有思交于我带回江南,也好让她在她外祖母跟前承几年欢。”
慕淮听后脸色微变,若真让陈远将自己的女儿带回江南,外人指不定怎么戳着脊梁骨说他呢。
这事儿万万不可。
这个陈远,果然不简单啊,面儿上的话说的在情在理,实际上是在给他施压呢,今儿这事儿如若不给个他满意的交代,怕是不能了了。
慕淮强挤了个笑脸,回道:
“平日里是对有思疏忽了些,但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江南山高水远,大哥实不该扯这些旁的事。”
又续道:
“从今儿个起,有思搬去清澹院,多拨些丫鬟婆子好生伺候,至于逆女慕时清嘛……”
话说一半,扭头瞧向裹着棉衣的长女。
那顶着慕有思面容的女子,立刻接话道:
“全凭父亲做主。”
慕淮早已料到,这事儿还得他自己来。
于是板着脸说道:
“慕时清谋害长姐,全无悔意,罚家法一百,跪祠堂七日,禁闭两年,其母杨氏,治家不当,管教无方,贬为姨娘。”
杨氏本还直着的腰背瞬间瘫软,几步爬到慕淮跟前,拽着他的衣袖嚎叫着:
“老爷,不可啊!清儿还小,一百棍家法会打死她的,万万不可啊!”
慕淮用力抽回自己的衣袖,不耐烦道:
“把杨姨娘,拖回自个儿的院子,禁足三月。”
几个粗使婆子,道了句得罪了,就架着杨姨娘出了东厢房。
杨姨娘双腿乱蹬,带着哭腔嚷着:
“我不做姨娘,不做姨娘,老爷,你不可以这般待我。”
慕淮听她这般咆哮,眉头皱的更深了,太过败坏家风,让陈远看了慕府曾经这样的主母,不知回去了还得怎么笑话他。
待到家法棍子落到慕时清身上时,她终于疼的回过神来。
她现下是慕时清了,那个她恨到骨子里的慕时清。
她的生生母亲成了杨姨娘,她成了旁人眼中的恶毒之人。
上一世临死之前,她有多么恨,现下就有多么的荒唐。
老天爷呀,老天爷!
你这个玩笑开的太大了。
屋外雪下的愈发大了,寒风从门口吹进来,冻得她嘴唇颤抖。
身上落得棍,落得极疼。
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恍惚间,好像看见端端坐着的慕有思朝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