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祠堂内。
两个守夜的小丫头透过半掩着的门,偷偷瞧了眼里头躺着的慕时清。
“小环,我去给二小姐点上蜡烛吧,二小姐身上有伤,出了什么事儿,我们两个可担待不起啊。”
一个身穿鹅黄色曳地裙的小丫头扯了扯旁边同样服饰的小丫头的衣袖。
“你是没听说今儿大小姐院子里发生了什么吗?我可从来没见老爷发过这么大火,二小姐是来受罚的,老爷没吩咐我们得伺候她。”
叫作小环的丫头顿了顿,又道:“阿紫,老爷这回铁了心要给二小姐一个教训,出了问题也怪不到我们头上,走吧。”
两个丫头离开了祠堂外屋,径直走向外头。
“可是,小环,你说说,二小姐这么个娇贵的人儿,怎么受得了那一百家棍的。”
“嘘,小声点,你想想,平日里二小姐可是老爷和杨姨娘放在心尖尖宠的人,现如今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老爷也没找个大夫好好看看,听说啊,是胡妈妈给二小姐处理了下伤口,然后就让人送这儿来了。”
“啊,那二小姐会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儿啊,受这么严重的伤,再添了风寒就不好了。”
小环撇了撇阿紫,作出一副知趣就得少多管闲事的模样。
“你还是担心担心自个儿吧,二小姐躺着屋子里头能受什么风寒,如今外头风这么大,而且雪才停了多久?咱两不是最容易惹上风寒的吗?”
阿紫身子颤了颤,忙搓了搓手。
“这可奇怪了,刚才说话的时候这也不怎么冷,怎么你一说完,我就觉着四面八方的风都往我衣裳里窜。”
小环敲了敲阿紫的脑袋,就往前头走。
“诶诶诶,你去哪儿。”
“我去找王妈妈取两件厚衣裳,我可不想冻成冰人儿了。”
“我也去,等等我。”
刚醒不久的慕时清躺在祠堂旁的一个小屋的木床上,嘴唇干涸的起了裂痕,寒风从洞开的窗棂透进来,吹到她身上,倒像是把把锋利的刀子。
慕时清想起身倒杯水,却因为身上的伤动弹不得。
“嘶…”
“有人吗?”
“有没有人?”
慕时清连着叫了几声,却没有听到回应。
心里头觉得可笑。
没想到说是罚跪七日,竟然今夜就赶忙着把她送了进来。
而且看来是早已把所有丫鬟遣走了。
当年父亲可是对慕时清偏爱的紧,她稍微磕着碰着便会责骂身边的奴仆。
重活一次,竟也如此护着慕有思了。
若她现在还是变回的是那个十三岁的慕有思,怕是会激动的落了泪吧。
可是,她成了慕时清,坏了一辈子的慕时清。
若没有身上这床薄被,这屋子里真冷的如同冰窖般。
“你如此待慕时清,我竟不知该欢喜还是伤心了。”
慕时清喃喃自语。
缓缓闭上眼,那时候的场景仿佛就呈现在眼前。
那是她和孩子被活活打死的时候。
也是漫天的大雪。
“皇后慕氏,德行不端,残害后宫,愧于君王,残忍如斯,废去后位,赐杖毙。”王公公亮着嗓子,用了比平日里大了许多的声音宣读圣旨。
她接到圣旨的时候,人已经被压到了紫金殿外。
肚子高高的隆起,手脚皆被禁锢着。
慕时清和当今皇上凌霄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台阶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领了这新年里的第一道圣旨。
凌霄把慕时清揽入怀里,眼底却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清清,站在外头容易着凉,进去吧,看那毒妇受刑,怕吓着了你。”
慕有思心里突然都明了了。
但她心里觉得可笑,以前她只知慕时清害了她,却不曾想这两人还有这般私下的勾当,也是,是她太蠢。
蠢到以为他这个所谓的夫君是不知情者。
“清清”二字,让她直犯恶心。
慕时清嫁给了三皇子凌烨,却与大皇子有染,真是使得一手好计。
“臣妾竟不知什么时候皇上同烨王妃有了这般…关系。”
慕时清轻轻推开了凌霄,身子却软软的贴上,有翻欲拒还迎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