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到老军医给殷于歌换药,苏以真一直陪在殷于歌身侧,倒不见她有什么举动。
“放心吧,这只暗器没有伤到重要脏器,没什么大碍,只需好好休养。”戚老军医说完,递给药僮一个方子。
“将军他军务繁忙,于是,叫以真我好好替他照顾你。”苏以真坐在床沿,见老军医走后。轻柔的捋了捋发丝,照着小铜镜,“我是将军未过门的妻子,苏以真。”
“你真的很漂亮,不过,我是苏国公的孙女,我与子期哥哥的姻亲早已定下,只差明媒正娶了。所以,你最好不要有非分之想…”
殷于歌了解她的心思,先是宣誓主权,再来表明地位,断了她的念头,好在,这层道理,殷于歌三年前就悟出来了。言谈间倒觉得这个丫头蛮可爱,竟然不会醋意满盆,拿她发泄。殷于歌无心听她长篇大论,只好打了个哈欠。
“苏姑娘,民女受伤,有些乏倦…”
“好了,好了,你好生歇息吧,本小姐出去了。”说着,她带着侍女关门而去。
见她离去的背影,殷于歌才终于放松了下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她梦见殷家没有生变。她的父母健在,像往常一样,陪伴在她身边。而她,如同所有女孩子,撒着娇,无忧无虑的长大,来说婚的媒婆踏破了门槛,偏偏抬首一见,遇到了卫子期。在梦里,他们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结局,如同所有才子佳人的坊间小说。
从梦里一觉醒来,已是深夜,房间里漆黑一片。梦里太美好,醒来就有多失落,她习惯性的伸到枕头下面,拿出母亲的香囊,稍觉心安。殷于歌透着月色,看到床顶的刻花,想起自己身在何方。
明明在琉璃苑,怎么原本应该在南幽馆的香囊会在这。知道这个习惯的,只有卫子期一个。
她起身点了支烛,试着活动了几步,伤口还有些疼痛。忽而听到敲门声,着绿衣的侍女端着盘子走了进来,“殷姑娘,将军吩咐过,你醒来后给你端药。”
侍女将托盘放在桌上,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装着果饯。
殷于歌道谢后,侍女离开了房间。
喝了药,看着盒中暗红的果饯,殷于歌眼眶有些湿润。生病的时刻人最为脆弱,加上刚才的梦境,殷于歌悲从中来。一不注意抑制不住,眼泪就滑过脸庞。她一向是个坚强的女子,直到为卫子期打开心房。
当初,第一次见过卫子期不久,卫家军托人来请医馆老师傅,说是军营军医新婚之喜,休息半月,要请老师傅坐诊。
谁不知道卫家军在新帝登基后,一时间名声大噪。老军医收拾好东西,带着殷于歌前往军营,一坐诊便是数月。
“于歌姑娘,听闻你近日身体不适,我特意给你带了果饯。”卫子期提着一盒果饯,乐呵呵的来到殷于歌的住所。
殷于歌瞧了一眼,“我不需要。”
“哎,药直接喝,会很苦的。当你喝了药,再吃一颗果饯,苦甜相抵…”
殷于歌抬起头看着这位意气风发的俊俏少年,“你很闲吗?”
“卫大将军的嫡子,在军中历练,难道你不是应该忙得不亦乐乎,证明自己有多优秀吗?怎么一日要向我这医所跑几次。”
卫子期不以为然,站在殷于歌身前,像一个大男孩,“于歌姑娘知不知,比起那些来,你才是子期心中所念。”
殷于歌望向他,他的目光流转,神情坚定,“因为我长得好看?”
卫子期不置可否。
殷于歌莞尔一笑,看着脚尖,摇摇头,到底是男人。
“于歌姑娘!”
“卫公子,在下忙着晒药,没工夫和公子闲聊。”
又过了半月,除了离营回府的日子,卫子期仍是每日必来,清晨放一束军营旁的山花在殷于歌窗前。
那日傍晚,营中士兵的药里差两味药材,殷于歌准备去城中药铺取些过来。她马技不好,只好雇了顶轿子返回营中,谁料轿夫见天色已晚,见色起意,将殷于歌抵在破庙深处,欲行不轨。
殷于歌拔出簪子四处乱刺才稍稍挣脱一点,她向外逃去,又被轿夫们抓了回来。满心慌乱,正准备和他们以死相拼。无奈之际,卫子期如同英雄一般,摔开庙门,进来救了她,带她逃出。
天黑雨急,两个人只好找了个山洞过了一夜。原以为卫子期不会安分,当殷于歌脱下湿衣物烤干时,他却径自去了外面淋雨。那一晚恪守君子之礼。
可第二日回营后,他便因风寒入体病倒了大半个月。后来殷于歌问他那晚他如何知道她有难,他说,“逢你独自出营,我一旦有空便会悄悄护送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再后来,老医师病逝,殷于歌很伤心。卫子期无言,想着法的带着田方众人逗她开心。
那晚,卫子期说有特别的星象,带着殷于歌来到山顶,他俩席地而坐,夏夜的晚风清爽舒适,使人心情愉悦。
殷于歌抬头看着夜空,有银河繁星闪烁,“你试过一个人吗?”
卫子期摇摇头。卫家是一个大家族,他爹贵为大将,除了他的生母,他还有有几个小娘,更别说旁的亲戚支系。
殷于歌顺势躺在草坪上,“我一个人太久,已经忘了依赖其他人是什么感觉。”
“所以你才逃避我?”卫子期俯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