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于歌逃了一天,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也无暇顾及他带刺的话,眼前有其他事更为重要。
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和铁哨递给卫子期。
“这些东西,是那些西戎游民的。我不识西戎文字,无法看出什么。不过,从他们那得知的消息,他们今日下午,原本借由马哨扰乱军营。”
卫子期接过信仔细查验了一番,确实是西戎文字,不过这个铁哨?
“这是特制的马哨,根据游民的说法,吹响后可以使十里之内的马发狂。”
卫子期注意到她腰间别这一把精美的西戎腰刀,“这刀…”
“也是西戎游民所有。”
殷于歌取下腰刀递给他。
卫子期淡淡的看了一眼,刀把上镶嵌着宝石,这可不像普通人拥有的。将东西交给身旁的心腹卫影,“悄悄地去办。”
“是。”
卫子期与殷于歌相对而立。
“你和那小子一直在一起?”
他俩共乘一马的场景一直在卫子期脑海里浮现,醋意翻江倒海的袭来。
“你是说秦青?”
卫子期不置可否。
“他救了我。”
“所以你们共乘一马?”
是不是除了他,他对其他人都可以那么亲昵。
对于这种问题,殷于歌不想也觉得没有必要回答。“我累了。”
这天气果然如卫子期之前所料,突然狂风大作,风夹杂着雨一起袭来。卫子期脱下外袍,举在两人的头上,做了一把临时的伞。士兵牵来他的马,卫子期收起衣服,把殷于歌扶上马,自己坐在后侧,向军营奔驰而去。
两人的衣服很快被雨水浸湿,卫子期牢牢地护住殷于歌,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雨水湿滑冰凉,马儿的奔跑下,衣服相互摩挲着,可以感觉到彼此的体温。大漠里的夜晚本就寒凉,加上雨水滑落,殷于歌觉得很冷,本能的缩在卫子期怀里,攥取更多的热量。
不多时,到了西军大营,卫子期驱马向住处而去。卫子期住的是琉璃苑中独立的小院。云起小馆,连门房也是他自己带的卫家军的人。下了马,侍从打伞将他俩引入房廊,雨水顺着房檐滑落,一条一条,连接成水幕。
殷于歌跟在卫子期身后,猜想苏以真也住在此处,不想见到她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纠葛,低头整理一下湿透的衣裙。
“我还是回南幽馆比较好。”
卫子期转身,经过刚才的大雨,两个人都被淋湿,殷于歌娇弱的身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寂。他心中一软,语气变得温柔。
“现在已近子时,南幽馆人多嘴杂。你刚淋了雨,这里有浴池,你可以暖暖身子,一早再回去。”
看出她的担忧,“放心,没人知道你来过。”
对殷于歌来说,她宁愿卫子期对她冷淡一点。多余的一点温情都能让她陷入困境,不属于自己的人和物,她不该眷恋。眼前的卫子期,棱角分明的脸庞目光流转,就像三年前的他。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冲过去抱住他。
一名侍女将殷于歌领进浴房,偌大的水池氤氲缭绕,散发着热气。木质地板衬得昏暗的烛光温暖雅致,没想到营内还有这等舒逸之地。
“你出去吧,我习惯自己来。”
殷于歌泡进池子里后,暖和的神经重新舒展,感觉到多日未有的畅快。泡久了身子乏,殷于歌趴在池沿迷迷糊糊的打着盹儿,热气上涌,小脸印上绯红色。
不知泡了多久,恍惚间,她似乎看见卫子期扶起她,给她擦干,又换好衣服…
卫子期早已换洗完毕,在门外等了又等,也不见人出来,侍女也不在。耐不住性子打开门冲了进去,却见殷于歌泡在水中,趴着池沿睡着了。约微晕湿的睫毛卷翘浓密,随着呼吸稍稍起伏,怕她着凉,轻轻抚过她的脸庞,“于歌?”
谁知道她睡得如此安稳,直到他替她换好衣物也没有醒来。
卫子期把她抱上床塌,盖好锦被。坐在床沿悄悄的看她,藕粉色的里衣很衬她的肤色,泛红的脸颊吹弹可破,只是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仍旧微微蹙起。
她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温暖如春。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弄着她的眉,想使它更为舒展一些。她梦语呢喃,附耳倾听,赫然听到“秦青…”二字,也来不及继续听说了些什么,醋意拢上心头。这个残忍的女人,睡梦里也在叫着别的男人,先有齐憬然,现在冒出个秦青。卫子期只觉气愤难当,扭头离去。
殷于歌醒来已是辰时,自卫子期来西军大营后,殷于歌整宿整宿的失眠,从未睡过如此惬意。在被窝里舒服的划了个懒腰后瞬间清醒,“我怎么在床上?”
难道昨晚泡的困意满满,迷迷糊糊,自己起来穿衣了也不知道…殷于歌在床头找到一套衣服,想是侍女放的。
洗漱妥当,殷于歌出了小院。
田方带领一支小分队,昨夜的一百军棍即便是身强体健的他,也是有些吃不消,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见殷于歌完好的大活人在他眼前,他不由得笑起来热络的打招呼
“小…”
“小军师!”
“你,受伤了?”
殷于歌并不知道昨晚他与关梦受罚的事。
“一点小伤,无碍。”
“待会儿我拿药给你。”
看田方一行人神色匆忙,“你们这是?”
“这样的,昨日俺和关梦不是追秃鹫去了嘛,在哪里发现一具女尸,和之前夜里遇袭的死者死状一样。而且还在身边找到一小块布料,回来对比后,发现是新兵的制服上的布料。我们去新兵营。”
“我可以去看看吗?”
田方点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