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别怕,他是下去救人的!”季一勺安慰着一旁着急的人,言语中甚是得意。
可她还没得意多久,又有人叫嚷了起来。
“哎呀,那人沉下去啦!”
顿时间,群众看戏的热情又高涨了一倍。
季一勺往河里一看,原本一个扑腾的水花,变成了两个。
“真是有情人啊,死一个不算死一双。”
“这年头,殉情都搁一块儿殉了。”
……
叽叽喳喳讨论着,却没人下去救人。
季一勺这才急起来:“快下去救人啊!”
“不会游泳啊!”众人道。
季一勺无法,抬脚就要跨过桥栏跳下去,幸好被人拦住了。
否则,河里怕是要有三朵水花了。
如此吵吵闹闹、来来回回走了一遭,才将将算是收了尾了。
破庙里难得烧起了一篝大火,搭着木架子,晒着湿淋淋的外衣。
“你不是说你会水的嘛!”季一勺一面拧着郑暮征的湿衣服,一面抱怨着。
郑暮征无理难辩驳:“那你也不能直接把我踹下去啊,我屁股现在还疼着呢。”
他穿着亦是湿漉漉的单薄的里衣,打了他自回来以后的第五十八个喷嚏。
“那,”季一勺抖了抖将将烘干的外衣,递给郑暮征,“不会水就不会,说什么去游泳啊,这点面子也要争?”
“我这不是……还在学嘛。”郑暮征底气十分不足。
原本只是随口诹的一句胡话,谁知道差点就丧命了。
还好有位水性好的大叔,路过把两个下水的人都救了上来,否则真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郑暮征心中庆幸着,正要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是间破庙,只有一个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郑暮征微瞥了一眼,见掌柜的还在帮他烘另一件衣服,并未看着这边,便背过身去,慢慢褪下湿衣服,动作甚是僵硬。
“说起来,我也想学水呢。”
“啊,为什么啊?”郑暮征如今正到关键时刻,不敢转头,更不敢转身,只随意应付着,只求别看过来便好。
“当然是怕落水啦!要是我会水,掉下水里也不怕了。”
“那也会有人去救你的,就像今天一样。再说,等我学会了,我也能去救。”
“那可不行,”季一勺甚是不认同,“万一没人来救呢,万一你没学会,或者不在身边呢。要是连活着都要靠别人搭救施舍,那也太可怜了。”
郑暮征动作微微一滞,被她话语中那份不安击中了。
一个女人,若是因为担心发生什么意外不能获救,就要学她从未学过的那些技艺,心中该藏着怎样的一份动荡。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也教教我吧,我从小就是旱鸭子,碰到水就怕。”
“嗯。”郑暮征的喉间有一些干涩。
他慢慢地穿上衣服,想着什么心事。
忽然间,便听见背后轻呼了一声。
他一回头,就看见季一勺偏着头、紧闭双眸,脸皱的跟核桃似的。
郑暮征赶紧穿好衣服,坐到火边烤火,并打了他回来后的第五十九个喷嚏。
他一面搓着手,一面状似无意说道:“其实,也不用那么担心这些事,总不能所有坏事都发生在你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