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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耀南望章筱萱一眼,见他坐在船板上探身捏脚痛苦的样子,忙抱了他的脚放自己腿上,借着漫天皎洁的月光,将布跷带打成的结儿一点点用指甲解开,再一层层一圈圈解开缠绕包裹脚面的跷带。更好奇这生生削出的木头小脚“三寸金莲”是如何踩去人脚上,演绎得出神入化。

待跷带解开,便见双层白布跷袜上已经渗出血痕。

“怎么,破了?”楚耀南忙去脱他跷袜去看,慌得章筱萱立时撤回脚揉了说:“不妨事,立得久了。”

楚耀南也不强求,目不转睛地看他揉着脚,倒吸凉气,脱下跷袜,才看清那绑在脚上呈个烟斗形状的跷鞋跷板。前端似烟斗锅的位置是木头削成的三寸金莲,筱萱三分之一的脚趾和前脚掌便踩在这小小的“三寸金莲”跷鞋上了,全身的重量都靠这三分脚掌支撑。而剩余三分之二的脚则被绑定在一块儿一掌多长的跷板上立起,似烟斗斗柄几乎直立的斜度,同小腿成一条直线,放下散脚彩裤遮挡,露出若隐若现的只是脚尖踩的“三寸金莲”绣花小跷鞋,竟然如此真假难辨。

章筱萱也不理他,兀自蹭去船舷,将脚试着探入江水中。

“唉,你做什么?”楚耀南制止。章筱萱这才回眸仰视他,嘟哝一句:“吓我一跳。”,随后凶巴巴道,“洗脚。”

然后低头唏嘘地倒吸凉气洗着终于如释重负的双足,头也不会对楚耀南说:“楚少爷,谢谢你。昨天江上我依约就猜你不是个等闲人。咱们六合班庙小,可别吓到我们兄弟。差不多,就别送我了。”

“呀呵,过河拆桥倒也快。”楚耀南嘲讽道,又问了他,“你这人倒也古怪。一夜上天台,不想多问我些吗?”

章筱萱自打惊诧于他的身份,也觉得梦里一般,但他深知,不管楚耀南出于什么目的上了他的乾辛号戏船,他不想说,自己问也没用。

楚耀南看他也懂事知趣,逗他说:“我这人就图个新鲜热闹,蚍蜉撼大树以弱胜强的唱对台戏好看,精彩,这戏我还追捧定了。”

话语间透出的放浪。

“唉,跟我,高寿三儿敢动你半根毫毛!赶明儿我带你去跑马场玩儿……”楚耀南口若悬河,畅想连篇,摇着船说过一大套,再看章筱萱只顾低头去江水立洗涤跷袜跷带子。

“你可是不能成名,你若成名,得活活把戏台经理气死。”楚耀南寻着话题。

章筱萱固执道:“我为什么要成名?我只要有戏台唱戏,就知足了。”

楚耀南又气又笑:“唱戏为什么?去大戏台唱戏又争什么?今儿寿三儿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要不是我在,你早死千百回了!”,楚耀南咬牙切齿,然后恨铁不成钢训他,“才奶奶问到你,是西洋戏好,还是昆腔皮黄戏好,你怎么答的?”

“自然是老祖宗留下的戏有韵味,最好的。西洋戏有什么好?我是听懂了,半天寻几个长腿妞学扭腰踢腿就卖钱,不就是门口摊位的云吞面,下锅填保肚子来得快吗?若换上吃满汉全席,还不得花功夫做。你问的是吃饱,还是吃好呢?”

楚耀南骂一声:“呆子,你师父那么圆滑的人,就没有教你出来跑江湖的基本规矩?即便你心里有偏倚,你好歹说几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各有各的好处’,再轻描淡写说一句国剧似乎要好那么一点点。懂吗?若日后登我天谈大舞台,如此应对报社记者,我简直是……”

“你问我,我自然实说。”章筱萱不服。

夜色皎洁,照得章筱萱一张粉嫩嫩的花旦脸儿格外妩媚精巧,楚耀南泊船不前,就打量他,继续趁兴教训:“就说刚才玩儿那十枚瓜子投票的小把戏,3盘点心,三个姨娘孝敬的。没见大家都是分成‘三三四’去投,彼此留足面子。你喜好与否,那多出的一票也就够了。何况我爹那最后一票都弃了,不过就是个乐儿……偏偏你,十枚瓜子都投给了十二姨那碟子寿桃糕,你敌我不分是吗?角儿你真是又没脑子,又得罪人。”,楚耀南想起这折反是义愤填膺了。

“说得就是哪碟点心好吃就投给谁,另外两碟儿我不喜欢。”章筱萱认真解释,将喜好的鞋袜晾去一旁,挽高彩裤裤筒过膝,露出两条笔直的小腿。

“你,你可真是……待我好好寻功夫□□你,不然你这张嘴,口无遮拦,不等火就烧死自己。”

“你才着火呢!”章筱萱正在摆弄生疼的脚,逢了小楚扭身过来拨他的头,他嗔恼地伸脚就踹,冷不防小楚一声惊叫,身子侧歪,船身摇摆,“扑嗵”一声,小楚跌入水里,溅起水浪,一阵涟漪,竟然不见人头。

章筱萱这才觉得事情不妙。扒着船舷探身望,涟漪也收定,江面平静。

“楚,筱闹。”章筱萱慌得喊,四顾茫茫江水夜流无人应声,他心就慌了,“筱闹,你,你真不会水吗?”

更没人应声。

章筱萱急得一咬呀,不顾一切跳下水,一个猛子扎去江里救人。

下水没人,章筱萱两次浮出水面喘息,四下环顾。心急如焚,若果然一时失误害了他,这可如何是好?

忽然,呼啦一声,一个人冒在他眼前,哈哈笑着抱紧他,用力猛甩头上的水花。

楚筱闹!

小楚一把抱紧他在怀里,那冰凉的小腰身,水蛇腰又细又柔,不盈一握。芙蓉粉面儿,洗去铅华,一双含羞带嗔的眼。小楚忍不住趁机亲他一口,慌得章筱萱挣脱躲避。

一见小楚计谋得逞顽皮放肆的表情,章筱萱气得要按他的头下水,打闹中,那船不知不觉飘远,慌得二人急忙游去寻船,翻身上船,趟在船上大口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