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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船一路小心谨慎折返,向蒋氏码头驶去。

虽然送走孩子,师兄弟们少不得些惆怅,但总算是落下心中高悬的一块石头。

“看,到了,到了。”

章筱萱抬眼一看,黑黢黢的夜色里,戏船摇摇晃晃地靠近一个码头,虽有些破旧,但总算看到岸。水鬼爷磕磕烟袋问:“这不是蒋家码头呀?”

“秦氏的一个小码头,平日走货的,很少有停靠。我认得他们掌柜的儿子。你们等等。”

船靠岸,码头少有的冷清,相比不远处的码头的各个灯火通明,江神庙前码头的鼓乐喧天经久不息,更显凄凉。

师兄弟们有些隐隐担忧,在窃窃议论,就听码头上尖利的口哨声,小楚兴奋地吹了声口哨回应。

“你们等我。”小楚疾步下船,七绕八拐不见了踪迹。

章筱萱不由得有些担忧。

“南少,这里。”小楚一转脸,仓库旁角落里传来一声低呼。

才闪身过去,黑暗里那人竟然捂着嘴指着他涂抹的小丑脸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蹲在地上不能直腰。

“笑什么?死阿丹,怎么这么久?”小楚骂着踹他一脚。阿丹是楚耀南的跟班小子,自幼伺候在他身边。

“南少,你这是,怎么这副鬼模样?这是赶回来扮丑戏给老菩萨逗乐呀?”阿丹捧腹乐得更欢。

腿上又狠狠挨了一脚,小楚问:“解决啦?”

阿丹敛住笑起身,比划个功德圆满的手势。

“那小子呢?”小楚挑挑眉峰问。

阿丹摩摩挲挲从身上拿出一张报纸,散着油墨未干的气息。手电刺眼的光线“唰”地打亮,耳边听着江面飘来远处唱戏《夜深沉》曲牌那高亢铿锵的鼓曲声声。赫然映入眼前的标题-《蒋氏货运疑涉私运黑土,沉船毁货逃匿》。”

“南少,漂亮!”阿丹佩服地挑起大拇指赞许。

弹指叩打报纸,楚耀南问:“那小子人呢?”

“叶六?”阿丹笑答,“还能怎么样?赔了这大笔的货,有口难辩。货船是他蒋氏的,镖是他蒋氏青道堂镖局押运。就算蒋涛力保这自幼养大的义弟,可怎么保?”

楚耀南眸光里掠过一丝冷笑,暗含杀机,又问:“放出信儿了?”

“南洋和香港那边,早就埋下线儿了,蒋涛一准儿安排这兄弟躲去南洋暂避风头。南少……不管真假,叶溶不会在沪江出现,而且……”阿丹窃笑,“这蒋氏的码头,我们较量了这些年,蒋涛终于吐口,议价抵卖给债主。您这真是,一箭双雕呀,奇功一件!”

楚耀南伸出食指抹一下鼻头的水彩,眼看了轻笑说:“都说人的命是天定,其实,有的时候全靠自己去争出来的。对吧?”

说罢,那指尖一抹灰白油彩就向阿丹鼻子上抹去。

阿丹不敢躲,委屈道:“就会欺负我。江上岸上的,我可替小爷你跑断腿儿了。老爷和姨奶奶那边问起,我还得绞尽脑汁去圆谎,说你今儿从北平来电报平安呢。小爷,你可稳住了,这回千万别出漏子,否则阿丹这脖子上,就碗大的疤了。”

阿丹一副欲哭无泪的凄惨模样,个头不高,尖嘴猴腮的脸儿,眯得细细一条缝的眼睛倒颇可爱。

“明儿奶奶若问起,就说我来电说,在北平给她老人家觅到一个嗓子扮相极好的工花旦的戏子,娇俏的很,哪天孝敬给她老人家乐呵乐呵。”

阿丹诧异地打量他,张大了嘴,欲言又止迟疑着。

楚耀南摆摆手,阿丹不情愿地转身,身后又被狠狠踹了一脚,听了楚耀南骂:“当我不知道你泛了什么腌臜心思。”

“这,哎,我就说嘛,这才没唱完一出《追舟》,怎么这又扮上《双下山》了呢?”阿丹还装傻充愣地打趣,气得楚耀南追了他猛踢两脚笑骂。

忽听动静,阿丹警觉地嚷一声:“谁在那边?”

呼啦啦的江风声,没用人应。闪去暗处的楚耀南谨慎地做个手势,阿丹点根烟,向来时的路慢悠悠走去,安静一阵,暗处里偷偷摸摸出来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寻了阿丹的背影远远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