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巴黎。
阳光明丽,春风拂面。塞纳河上水碧波清,粼粼碎光中倒映着旖旎的天色。
喻白身披柔软浴袍,倚在酒店窗台上。打开半扇的窗口里灌进微凉的风,吹得她鼻尖泛红。
两个月时间转瞬即逝,在那座荒野古堡生活这么久,重新再看到眼前这种繁华景象,视觉冲击比往常要大的多。
她消失后的世界,仍旧车水马龙,生生不息,没有一丝波澜和变化。
席明时从身后环上来,吻了吻她还未吹干的头发,顺便伸手把窗户关紧。
“会着凉。”
喻白出神地望着远处,喃喃道:“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里,巴黎。
她曾生活过三年的地方。
从前效命的品牌x总部便设在这座被称为“世界之都”的城市,她对它再熟悉不过。
卢浮宫,巴黎歌剧院,凯旋门,埃菲尔铁塔,香榭丽舍,奥斯曼大街。
它的繁华不分春秋冬夏,也不分早晚晨午,是一片把时尚和艺术诠释得淋漓尽致的土地。
“觉得怀念吗?”
席明时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目光尽头是那座正重修的巴黎圣母院。
喻白没有看她,略带些感慨地说:“我离开的时候,它还没有被烧毁。”
席明时“嗯”了一声,说:“你想象不到这世界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看了片刻,喻白长舒一口气,侧脸望向她。
这几个月来,她的状态也以极缓慢的速度恢复过来。脸色不再那样黯淡灰白,身体从干枯逐渐变得莹润。和从前比唯一不同的是,头发养长便没有再剪短了。
“这样看我干嘛?”
席明时扬起一边唇角,笑着贴近一点,压低声音挑逗她:“怎么,你还有精力?”
喻白微微凝眉,不知道是不是这种话听多了,耳朵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免疫。
而且不仅如此,现在她还会照着她的风格回敬一两句:“算了,怕你受不住。”
这下轮到席明时皱眉了,她神色怪异地打量她半晌之后,点点头说:“学坏倒快。”
喻白懒懒挑起眼皮,说了句:“谢谢”。
席明时俯身吻在她唇角,低声问:“重获自由的感觉还好吗?”
喻白面露嘲色:“这也算是自由?”
席明时又是一笑,随后认真地说:“世上哪里有真正的自由?”
人永远都需要遵循规则和秩序,不然,世界就会混乱不堪。
喻白不说话,转过脸继续眺望远方。
她们现在用的身份都是假造的,英国籍,一个姓“hite”,一个姓“bk”,无论是在酒店入住还是去购物,都会被投来异样目光。
喻白没想到她这种神经病想法竟然真的付诸了行动,刚刚被人称为“isshite”时,她反应好久才明白这是在叫自己。
而席明时显然很快适应了这个角色,她表现得十分自然,像原本就是这样一个虚设的人一样。
清晨的阳光在整个巴黎撒下一层淡淡金辉,富有历史感的街道和建筑在上千年的沧桑中显得格外厚重。
席明时搂住她的肩膀,说:“我猜猜两年前你在这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喻白默不作声,瞳孔微微倾斜几分。
“早晨起床后在左岸喝咖啡,画手稿,然后步行到公司开始一天的工作,闲暇时会去看看奥赛博物馆,橘园美术馆,偶尔也会看一场莎士比亚。”
席明时微笑着,惋惜地“啧啧”两声,说:“优雅且无聊。”
喻白瞪了她一眼,“你管我。”
但这番话说得属实,她的活动范围的确如此,除了刚才提到这些,她经常会去卢浮宫散散步,那里有不少人晨跑或者写生,有时她的灵感便来源于此。
过了一会儿,喻白盯着她的脸,又认真地说:“就你不无聊,开会的时候画简笔画。”
幼稚到令人发指。
席明时脸色有点不自然,耳根微微发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面对自己的调侃不再是骂“神经病”,也不装听不到,但却把自己那套说辞学了过去。
果然在一起时间久了,所有影响都是潜移默化的。
席明时被噎一下,嘴角动了动,没说话。看着她半晌之后,她却忽然笑了。
“你变了。”
说不清是哪里变了,终归是变了。
这几个月来,她接触不到其他人,不得不和自己多说几句话。最简单的道理,一个人是不能长时间不同人交流的。
所以无论愿不愿意,她都只能同自己“和平相处”。
事实上,她们也的确如此。
闲暇下来的时间,两人一起在书房看书,或带着画夹去外面画风景。要么是在屋内下西洋棋,她偶尔会手把手教她玩魔方。
喻白的状态一直很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