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一瘫软下来,呆呆的看着他:“刽子手,谁给你的权力,夜半就来提囚?”
他努力站起身,眼神凄惶神情痛苦:“我这样年轻,这样年轻,就要归天!美貌是原罪,花冠碎落,满地狼藉。我有过朋友,全走了。我有过亲人,全没了。我也要没了,别这样粗暴的扯着我!饶饶我吧,我一生从未见过你,难道也污了你的眼,让你心生恨意!”
成渝后退一步:“这种痛苦我怎能克制?”
沈十一却接着道:“求你先让我喂喂孩子,我抱了他一整夜,他们抢走了他,却说是我把他杀害。我再不会感到快慰。他们说要把我编成歌,什么歌,哪里是指我?”
成渝俯倒在地:“别说了,求你和我走吧。”
沈十一看着他,也直挺挺的跪下膝盖撞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却像没有感觉到痛一般接着道:“我们跪下,你看,地狱在沸腾,我的罪孽在燃烧,经久不熄……”
“玛加蕾特!”成渝高声打断了他。
沈十一神色一僵,而后焦急地寻找着:“这是我朋友的声音,他来了,他在哪里?”
“是我!”
“是你,请你再说一回!”沈十一用力抓紧成渝的衣袖,眼中重新恢复了神采,声音轻快而欢乐:“是你,你来救我了。我记得,街道上,我们第一次相见,你说……说要送我回家。”
成渝拉着他,拼命想要带他出去:“好,我送你!”
沈十一伸手抚摸他的脸:“等会儿,我喜欢和你逗留。你为什么不能再吻我一下?搂住你脖子,你为什么惊慌?从前你的吻让我透不过气来,山一样压着我。吻我吧,否则我吻你啦。”
沈十一伸手拥抱他:“你嘴唇好冷,说不出让我心头温暖的话语。你的情爱,而今在哪里?被谁夺去?”
“跟我走,亲爱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跟我走,我只求你这一件事!”
“你救的是谁,我害死我的母亲,我把我孩子溺死。我不再是玛加蕾特。血?你的剑上为什么有血迹?”
成渝拉住她的手一僵,而后目露恳求道:“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和我一起走。”
“不,我再也不能走在阳光下,我不能和你同去。”
“你肯去,就能去!门开了。”
“我不能去,讨饭,流浪,遭人厌弃,还要受良心的折磨。”
“有我陪着你。”
“救命,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快走,我的母亲要睡了,她让我们到别处作乐。”
“清醒一下吧,求你没用,说也没用,我只能抱你出去。”
沈十一用力地挣扎起来:“放手,用暴力我不能忍受,从前我也不是样样都让你称心!”
“天就要亮了!”
“是,天要亮了!别对别人说,你到过玛加蕾特那里。我们还会见到,不是街道,不是舞会。人群蜂拥,寂静无声;钟声敲响,白棍折断。我被捆在刑台上,钢刀悬在我的颈上,世界像坟墓般沉寂!”
成渝红了眼,恨声道:“我真是不如无生!”
梅菲斯特催促着:“再不走就真要丧生。”
沈十一面容虔诚看向天空:“我听凭您做主。”
圣洁的钟声和着音乐鸣响在舞台上,梅菲斯特拉着浮士德道:“她被审判了!走!”
一道厚重肃穆的声音响起了,像是对玛加蕾特的宣告:“获救了!”
舞台彻底暗下来,复又亮起,众人一起弯腰谢幕,台下掌声久久不散。
谢幕下台后,沈十一看着昏黄灯光下一片忙碌景象的后台,突然有一瞬的恍惚,而后就感觉自己被人抱了个满怀,他下意识要推,就听见耳边熟悉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委屈。
“十一,我不是浮士德。”成渝顿了顿,而后就在沈十一的耳边一字字说道:“我的欲.望,只忠于你。”